朱崇祯静心听罢,却摇摇头,冲着德豪问道:“圆月高天,正是决战之时,不知你家门主,此刻何在?”
德豪并不答话,却领着众人,侧身向着太和殿深深一躬。也许是听到了朱崇祯的问话,太和殿顶,忽然便升起一片珠落玉盘的清脆鸣声。
月夜之下,紫禁之巅,所谓伊人,抚弦以待。
弦声清落,朱崇祯便于这清落弦声中,整肃衣冠,缓步向前行去。身后方孝孺等人却止住脚步,不再跟前,静立于下。
朱崇祯朱衣明服,徐徐行在这雪光皎月之下,分外明亮。德豪身后清门众士俱都将眼紧紧盯过去,要看朱崇祯如何登上这太和之顶,紫禁之巅。
只见朱崇祯行到太和殿前一箭之地,便缓缓提步,踩在虚空之上,凌空踏步,虚空中仿若有一无形有质之阶梯,托住朱崇祯身形,朱崇祯便于这虚空之中,拾级而上,一步一步便向着太和殿顶紫禁之巅行去,身形若水,不疾不徐,恍如天外飞仙,不有人间半点烟火之气。
见到朱崇祯这般凌空徐步,清门众人俱是脸色一变,袁世凯更是脸色灰白,转头低声对端方说道:“此人之技,远超我等想象。看来石家庄之战,即便是施救吴禄贞,他也未出全力。”
端方却已经看得呆了,对袁世凯之言,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倒是德豪低低叹了一声,回身对袁世凯说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还是安心观战吧!”
这时的孙福全,更是呆若泥塑。他习武半生,走南闯北,会过无数高手,却从不曾想,世间竟会有这等的手段。这等手段,已经远非血肉之躯所能想象,分明已经是仙家之术!自己这数十年,以为经多识广,已经窥到技击之术的巅峰,想不到,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般的举重若轻,脚踏虚空有若实质,自己便是再重活一世,只怕也是远远不能望其项背。
朱崇祯这简简单单的提步登顶,便让无数人,心丧若死。但太和殿顶上的载泓,依旧仿若未见,只是殿顶一角,稳稳的坐着,低眉素手,依旧静静的拨着琵琶,那嘈嘈杂杂的青瀑流溪,便从载泓所在之处,迎着朱崇祯,飞湍而下。
冷月清辉,落雪溶光,弦韵幽远,朱崇祯虚空徐步,登上这紫禁之巅。
载泓弦声不止,朱崇祯也不着急,在殿檐静立了一会儿,便悄声走到载泓对角之处,抱膝坐下,仰头看着一轮圆月当空,落雪之后,虚夜纤尘不染,四野静谧无声,独有载泓弦音,便如淙淙流水,自远古清清源处,蜿蜒而来。朱崇祯忽然便心有所动,和着载泓之音,便长吟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愿逐月华流照君”,这一句长吟罢,载泓心神一动,手便一抖,不觉之下,已然断弦。
弦断止声,载泓微微叹了口气,扬目回头,看向朱崇祯,
“你来了?”
“我来了。”
“十年未到,花仍未开,想不到我们便须一决了。”
“世事若果然都在掌握,那老天岂不是太过无能?”
“不过我两氏的私仇,你何苦要用这万民之命做注?”
“天下之位,有德之人居之。如今你满清失其鹿,天下共逐。我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
“你当真要破我的国?”
“你也曾灭过我的家。”
“家国岂可相提并论?如今你擅动刀兵,引发祸乱,可知千秋之后,史书上,必会重重于你记上一笔?”
“如此说来,你以为,今日这南方革命之举,是不智之为了?”
“不错!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若是这般疾风利火便能破去,那中华这千百年来,何至于是如此之境地!”
“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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