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笑他们是逃兵。伤痕和鲜血诉说着他们的功勋。
短暂的沉默之后,城中再次沸腾。
这次,是愤怒之火,复仇之焰。
“师兄,你等着,我替你们报仇!”
“夫子,我不要做后勤,我要上阵杀敌!”
“弟弟,咱哥俩一起上!谁怂谁是王八蛋!”
……
他们要用剑来证明,神州纵然承平万年,但从未失去胆气和血性!
北方,学宫防线之后。普通百姓亦未俯首受护。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一个耄耋老翁拆了家中仅存的棉被,用被单缝了一面旗,将它叠得整整齐齐后递给了自己的独子。独子迎风展旗,上面是一个斗大而苍劲的“死”字,焦墨行笔,飞白丝丝。旗的背面是一排小字:
“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我不要你在我膝前尽孝,只愿你在神州的份上尽忠。”他带着老父的谆谆教诲,与同村的青壮一同毅然南下。大旗招展,寒风漫卷。他身后,整个村的老幼为他们挥手送行。
柳州城外,学宫又一队弟子出征。刚行出城门十里外,突然有苍凉的鼓声响起。
一个赤着上身的精壮男子在残阳下擂着大鼓。
鼓声低厚雄浑,慷慨激昂,是古曲《天兵行阵乐》。
众弟子停下脚步,洒泪朝那个身影齐齐一拜,而后大步南去,再无回首。
天兵行阵,淬光流锋。威撼五岳,平定四方。
粗犷的戏腔在血红的夕阳天际下回荡,将擂鼓的剪影勾勒得愈发清晰。
中州城中,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靠坐在窗棂上,双目紧闭。朱唇之下,笛声凄厉而高亢。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罪孽,那么……让我来偿还一部分吧!”一曲吹罢,她翻手将竹笛收进袖子。
桃花眼中,有杀气纵横。
“海棠,替我将酒葫芦装满,我要去了!”花桃夭作别海棠,御剑南下。
而海棠能做的,只有日夜焚香,祈祷平安。
学宫弟子的战场在遍布血火的南疆大地,而有些人的战场是在无刀无剑的各种会议上。
共和的体制第一次展现出了它的优越性。各级机构将通过会议将上级的文件拆分成更加细致的条目交由各人执行,每人只需做好分配到自己的事情即可。权责前所未有地明晰。扯皮、推诿、越俎代庖皆不复存在。
这架新铸造的机器在外界的压力下开始缓缓运作。待到磨合之后,它的伟力将惊艳整个神州。
而它的最高核心,是一个不过六人的委员会——如今只剩下了五人。
“我不同意!”荀方怒气冲冲,拍案而起,“若将战线定在枚州,那么枚州南方还未逃离的百姓怎么办?”
“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再往南弟子已无力为继,那里的地形也不适合阻击了。”司马氏皱了皱眉。
“现在,开始举手表决!”
“广寒宫弃权!”何来不秋照例面无表情地弃权。
金丙辰轻叩桌面,思量片刻后才缓缓说道:“金乌宫附议!”下这个决定对他而言也是殊为不易。
“龟兹宫同意!”叁千客不知为何没有到场,龟兹学宫的代表依旧是那个唤作“春关”的少年。大佬云集,他插不上话,只能做一个表决的傀儡。
荀方苦笑着摇头,坐回了位置上。如今巫祝祭酒生死不知,在场的六票中司马氏已得了四票,他同不同意都不重要了。
这个决定意味着神州在起初的失措之后即将组织起强有力的反击,也意味着起码有数万百姓失去了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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