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情中诉离殇。
青皮葫芦极速穿梭天际,破开一朵朵祥云,偶尔来一个回旋直上,拉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葫芦之上青悠抱拳于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尾端的“尘大爷”。
至于神秘道人看起来是在教训垂头丧气的青珂,实际眸光已经偏的不能再偏,就差飞到某两个气氛极其古怪的人身上了。
正当神秘道人暗自揣摩两人有什么交集之时,一道阴影突然阻挡了他的视线。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献媚憨笑的大脸:
“道兄,商量个事呗?”
神秘道人左摇右晃都没能避过霍山水那宽大的衣袍,无语的回复道:
“咱两很熟吗?”
话里话外都是不想搭理你的意思,可惜霍山水这个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有挑战”的事情。
大大咧咧的靠坐在神秘道人对面,要不是身侧还夹个青珂,说不定已经自来熟的开始勾肩搭背: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天下道友一家亲”
“修静、平心,仰望同一片星空,踏足同一片土地,这点点滴滴都映照着你我的缘分”
“……”
霍山水连续不断的叨叨叨回荡神秘道人耳畔,让其甚是烦躁:
“说人话,不然我立马把你扔出去”
“好咧,这葫芦借我玩玩呗,我可是老司机,飞舟战舰无不精通!”
费了半天口水,霍山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原来是眼馋上了这青皮葫芦显现出来的极速,想要体验一番乘风天地间的畅快感觉。
话音落下,神秘道人被气笑了:
“你还真不见外啊”
“给你个杆你就往上爬是吧”
霍山水讪讪一笑,手掌抚摸着青皮葫芦的表面,眼光中流露出对待恋人一样轻柔温和。
:“我师傅也有这么这么一个葫芦,不过比您差远了”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驾驭着那破葫芦在小地方转圈圈,一边接受别人艳羡一边对着我吹牛”
“风轻云淡,速度不快,可是不知不觉中却已经渡过了好久”
“也不知道是葫芦慢,还是我走的太快,现在连他老人家的吹过的牛逼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霍山水罕见的流露出一丝颓态,眸光失神,试图用七零八碎的记忆碎片去拼凑起一个完整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静静聆听霍山水感慨万千的神秘道人突然开口道:
“老人家走了很久了吧!”
“嗯,七、八年还是九、十年记不大清了,不过老头子死在了他最喜欢的冬天,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一身素白裹挟身躯,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
“清清白白的走了,真是天地间绝美的景色”
“是的,很美”
“既然如此,尾端那个老头不是你师傅吧”
“当然不是了,我是他爷爷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霍山水突然捂嘴不言,惊愕的看向神秘道人,同时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
让你多嘴,让你感慨,现在好了,尘小九和他的师徒关系算是彻底废了。
感受到霍山水的沮丧和懊恼,神秘道人还贴心的拍了拍其肩膀表示安慰:
“没事,三人行必有我师,半途认一个师傅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
霍山水彻底无语了,微微侧头冲尾端的尘小九一笑——兄弟,自求多福吧,爷爷我不是有意出卖你的。
这个时候青珂幽怨的眼神看了过来,霍山水一瞪眼:
“看啥看,不就是对你隐瞒了一丢丢的事情”
霍山水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爱咋咋地,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这些“小麻烦”就让尘小九去收拾吧。
说罢也不在惦记着驾驭青皮葫芦驰骋天地的事情,灰溜溜的滚回白衣青年三痴身旁,相依为命的开始“装死”。
霍山水自觉的滚远,神秘道人和青珂的目光心有灵犀的落在了尘小九身上。
神秘道人呵呵直笑,手指抠弄着外露的大脚丫子,不知道其心中在谋划着什么。
而青珂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搞不清楚霍山水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到底“尘大爷”是大爷,还是霍山水是“爷爷?”
*
在青珂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看着一直一副风轻云淡样子的“尘大爷”,青悠还是先忍不住开口道:
“你是不是有病?”
“哦,你觉得有就有,你觉得没就没”
尘小九给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答案,将青悠准备好的说辞完全给打回去。
“你、你、你……”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保重身体”尘小九看着青悠起伏不定的胸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这一下青悠整个人都不好了,盯着眼前顶着一张苍老面庞的身影,冷笑道:
“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小弟弟”
青悠将最后三字“小弟弟”咬的极重,眉如远黛,冲尘小九轻轻一挑,神色是满满的挑衅。
面对夹枪带棒的话语,尘小九轻松的回应道:
“哪里小了?你是试过还是看过?说话得讲究证据啊!”
青悠闻言一愣,随即面红耳赤,小脸一掐能掐出水来,狠狠的瞪了尘小九一眼,咬牙切齿咒骂道:
“登徒子”
“流氓”
不痛不痒的声音招呼在尘小九身上,没能够引起一点心神变化。
怼人尘小九是专业的,混迹征仙城十年,早已经当嘴皮子练的炉火纯青。
市井街头从来没有满口之乎者也的大儒,应对流言蜚语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当场怼回去。
很小的时候尘小九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哑巴亏吃多了真的会变哑巴。
同样尘小九也身体践行这个道理,以至于北城百街的小贩大妈那段时间就差避开尘小九走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尘小九的话越来越少了,处理起纠纷的方式也多了起来,能用拳头解决的从来不多一句嘴。
可是时至今日,尘小九依稀还能记得那个站在十字街头,红着眼睛“舌战群儒”的瘦小身影。
伴随着黄昏日落,骂累的十几个妇人留下一句句狠话结伴离去,最后的胜利者属于那个嘴唇干裂的瘦小身影。
夕阳照耀下,小小的少年昂首挺胸,骄傲于自己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仅此而已,也只能如此。
*
青皮葫芦之上,气喘吁吁的青悠怒视对面无视她的尘小九,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瞅到了尘小九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抹笑容。
笑容很甜,可透过那双深邃如宇宙的眼睛,却仿佛看过了无尽的酸涩。
连带着青悠的心都猛的跳了一下,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是她好像看出来了一点问题,尘小九的笑容背后隐藏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和孤寂。
因为青悠突然流露的悲伤情绪,尘小九很快将自己从回忆中带回,瞅了其一眼:
“要哭别处哭去,我这人不喜欢别人掉眼泪”
青悠闻言气急,缩在青白色渐变裙中的小腿猛的冲尘小九一踹:
“你就是头猪,没脑子的猪”
话音落下,青悠抹拭着眼眶,突然掉落的眼泪伴随着纤细身影的转身砸在葫芦之上,晕染了一片江湖。
尘小九看着青悠的背影,揉了揉耳朵,愣了愣,呢喃自语:
“猪也没什么不好的”
“该吃吃,该睡睡,生死无需犹豫,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可望不可即啊”
*
尘小九在葫芦尾端思前想后,考虑下辈子是投胎为猪还是投胎草木。
而硕大的青皮葫芦中部,青珂看着红着双眼擦肩而过的青悠,下意识的询问一句:
“师妹,你还好吧!”
正在气头之上的青悠歪头怒视青珂: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好了”
“我不好,我非常不好”
说罢扭头就走,还不忘在青珂脚上重重一踩。
“啊”
青珂下意识的抱脚乱窜,看着已经坐在葫芦最前端,迎着狂风的娇弱背影,顿时就转化为“护妹狂魔”。
祭出道剑就要朝后方走,却被神秘道人一脚踹开,嫌弃的说道:
“一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举个剑能解决什么问题”
“心病还须心药医,看师叔怎么给小悠悠找回场子,多学着点”
在神秘道人的嫌弃话语中,青珂讪讪一笑,收起道剑,屁颠屁颠的跟在其身后。
而神秘道人则是理了理杂乱的头发,顺带还将露出的几个脚指头给收了回去,意气风发的走至尘小九对面,在青悠之上所坐的地方落座。
尘小九感受到两人的接近,抱拳行礼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神秘道人上下打量着尘小九,良久之后,开口悠悠道: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万事万物追寻其本身规律”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过多的繁琐规矩,对于感情这方面更是不想插手”
“可无奈正阳山就青悠这么一个宝贝,捧在手里怕掉了,放在嘴里怕化了,容不得我不谨慎一点”
一通似是而非的话语下来,青珂还没从什么“感情”中反应过来,尘小九已经淡然开口:
“您多虑了,没有的事情从来不需要担心”
“正阳山是正阳山,我是我,没有任何的关联”
*
尘小九干脆利落的回应让神秘道人不犹得眯起了眼。
断定尘小九没有说谎的可能后,再次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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