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儿冷眼盯着于锦航和朱扒皮,从对话中可以听出,二人比较熟悉,除此之外,别的就无法判断了。
镇衙门,里正在屋里焦急地踱来踱去,他已经听官差禀报,说他的小舅子朱扒皮杀了人。
见朱扒皮被押来,里正二话不说,气冲冲地抽出孙六少腰上的佩刀,刷地向朱扒皮脖子上砍去。
“老爷,刀下留人!”里正夫人闻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死劲抱住了里正的胳膊。
刀砍了个空,朱扒皮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抖着手摸摸脑袋还在脖子上架着。
里正脸色铁青,怒斥妻子:“你不要命了,往刀尖上撞!我一直担心这混账早晚会惹出大祸,果不然闹出了人命。都怪你惯着他,我看你怎么收场,杀人偿命,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老爷,事情还没查清楚,兴许有误会,您先别大动肝火。我小弟外表凶实际怂,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
里正夫人擦着额头的冷汗,向朱扒皮使个眼色,“快告诉你姐夫,是那个疯婆子先冲撞你的,对吧。”
朱扒皮慌忙乞求:“姐姐救我!姐夫您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是那个疯婆子先打的我,我为了保护自己,抢下她手里的砖头,拉扯中失手打死了她。”
“老爷您听,我小弟纯属失手,那疯子找死,她活着受罪,寻求解脱,我小弟不过是成全她。”里正夫人极度护短,歪曲事实。
一桩凶杀案,到了她嘴里,轻描淡写地变成了,朱扒皮成全一个急于求死的疯子,杀人凶手瞬间化身做好事被误会的好人。
里正夫人向孙六少眨眨眼,“孙捕头,想必你已经查清楚了,舅老爷是失手杀人,对吧。”
孙六少眸光一凛,刚要开口道出他查探的结果。
里正夫人眼珠转了转,急忙截住他的话,她望了望江橙儿和两个目击证人,不阴不阳地说。
“试问你们三位,如果一个疯子拿着凶器向你们冲过去,欲要杀死你们时,你们会怎么做?你们肯定会选择打倒疯子,保护自己。
危急时刻,你们的力度难免拿捏不当,失手杀死疯子,也情有可原。我相信里正大人会酌情处理,不会治你们的死罪。”
江橙儿冷笑,里正婆娘的嘴真够歪的,不但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还增强代入感,给别人洗脑,让别人觉得朱扒皮绝非故意杀人,而是防卫过当。
那两个证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们都听出了里正夫人的言外之意,她摆明了袒护朱扒皮。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已死的疯子,得罪里正夫人。
瞧这架势,朱扒皮也不能被判死刑,他一旦出去,必定会展开报复。
于是这二人当即说,是疯子先攻击舅老爷的,舅老爷不小心打死了疯子。
里正夫人瞅了江橙儿一眼,这个小姑娘唇角挂着冷笑,看起来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小姑娘,你是不是吓坏了,来,我领你到里屋,喝杯热茶压压惊。”里正夫人温和地说着,来拉江橙儿的手。
江橙儿故意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甩开里正夫人的手,尖叫着:“血!血……他一脚把那个女人踢翻在地,拿着砖头咣咣往死里砸她的脑袋,嚷着非打死她不可……她头上流了好多血,好可怕……”
不上道的蠢丫头,里正夫人气恼,急忙打着圆场,“这姑娘受到惊吓了,发癔症呢。”
江橙儿腹诽:你才发神经呢,养痈贻害。
朱扒皮刚松了口气,正在沾沾自喜,快要逃脱惩罚了,结果被江橙儿一下子揭了个底朝天。
他气得蹦高怒骂:“你她娘的胡说!老子今天倒霉遇到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的老子!老子要杀了你!”
孙六少不容朱扒皮骂江橙儿,他严厉喝止:“公堂之上,休要喧哗,仵作很快就验尸回来了,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当仵作回来时,在镇衙大门口,遇见了翘首等着他的里正夫人。
夫人截住他,悄悄往他袖子里塞了一两银子,窃窃私语:“听说你家娘子病了,这钱你拿去给她治病,不够再跟我说。”
仵作惊得轻咳几声,脑海中闪过疯女人鲜血淋淋的伤口,他捏住袖子里的银子,欲要还给里正夫人。眼前又闪过自家娘子蜡黄干瘦的脸,娘子病重急需用钱……
在他犹豫的一瞬间,里正夫人已经脚步敏捷地走开了,没有留给他选择的余地。
他扶额叹口气,低着头走进堂内,吞吞吐吐地跟里正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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