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姨娘没想到满璋之那时候气急败坏劳师动众的四处搜寻,最后竟与王缨宁同乘着一辆马车,仿佛没事儿人似的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拉过满若霏,姚姨娘压低了嗓子气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瞧着你这一脸的喜色,还以为姓王的遭了报应呢,这怎么还好端端的回来了。”
满若霏眸光闪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姨娘沉住气罢。”
她如今的心思都在萧俭那里,只要有萧俭,管那王缨宁怎么蹦跶,又能蹦跶多高。
“你说那位萧公子会帮咱们去官媒衙门说情?”姚姨娘见她这般的胸有成竹,将信将疑的问道。
“姨娘,他的身份特殊,以后只称其为公子即可。”满若霏很是小心,提醒着。
“在回来的时候,我开口相求,公子他并未拒绝。”满若霏轻声道。
萧俭为人待物,素来是温和从容,谦若美玉,他不曾折了谁的面子,除了王缨宁,谁也不曾叫他皱了眉头去。
面对着满若霏的请求,他虽然心里不以为意,但是没有当即出口拒绝损了满若霏的面子。
满若霏不明他的性情,以为他没有拒绝便是应了。
“老夫人那边怎么说?”姚姨娘又问。
“自是气坏了,人一回来,直接又关去了佛堂。”满若霏道:
“老夫人还请了几位高僧到佛堂,说是要没日没夜的围着她念经,以祛除她身上的忤逆之气。”
姚姨娘眼神一亮,满若霏又道:
“不过这次派人去门口看着了,姨娘若是再做动作,恐怕就不容易了。”
王缨宁出走是真,可有人要害她性命也是真,这事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一次便罢了,做多了便说不过去了。
这次算是好好的折磨了王缨宁,叫她日夜听人诵经不得安宁,又给姚姨娘以警示,自己给她了一次机会,是她自己没能耐没有弄死王缨宁,之后便不能再起幺蛾子了。
至于那放蛇的小厮,也被满璋之处置了。
“你爹爹他……”姚姨娘欲言又止。
满璋之自打回来,连面都没来她院子里露,处置起那放蛇的小厮来也是心狠手辣,一点面子没给她留。
姚姨娘心里又是一阵犯冷意。
“姨娘如今不该在计较这些面上的事,爹爹这次到底没有开口责问你一句呢,这便说明他心里还是惦念着姨娘的。”满若霏笑道。
惦念?姚姨娘叹了口气,这世上最薄情的莫过于男儿心,她又有什么好期盼的。
满家的这几番折腾之后,仿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
但谁都知道,这表面的平静下,实在怀中巨大的暗涌。
王缨宁盘腿坐在佛堂之中,蒲团薄薄的抵挡不住地上的寒气。
那些僧侣不停不歇的念经念了一天一夜了。
王缨宁原本身子就不适,先是淋雨骑马,又是被蛇咬,已然是强弩之末。
原本靠着一口怒气撑着,凶悍无比的给满若霏喂了五石散,又敢面对群蛇。
这会子却不行了,那些和尚口中张张合合,嘴里念出来的经文,越来越刺耳,王缨宁坐在那里身子不自觉的发抖、打颤。
她毕竟是来自前世的一抹魂魄,在庄严慈悲仿佛看透世间一切魑魅魍魉的观世音菩萨面前,虚弱又无力。
佛音越来越盛。
王缨宁只觉得自己的魂魄越来越轻,仿佛随时都能抽离了躯体。
心头原本的那些恨啊怨啊的,也都变得淡漠,仿佛都在这郎朗的佛音中,化作一丝一缕黑烟,从王缨宁的体内散出。
佛声不停,佛堂的大门大开,外头刺眼的日光狠辣的投射到了王缨宁的头上眼睛里。
王缨宁已经好久没有合眼了,意识越来越淡薄,心里想着,罢了,罢了,这仇报不了也就罢了。
不对,若是报不了仇,她有何面目面对自己的颂儿!
时悠呢,她又如何了?她体内五石散的毒除净了吗,瘾戒掉了吗?
青梅,青梅,还有青梅,她,还活着吗……
姻儿,她的姻儿,她不能嫁去兖城,不能给人做继室,不能步自己的后尘!
啊!王缨宁心头着急,急的如针刺刀割,嘶哑着嗓子喊出了声来。
僧侣不理睬她的异状,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王缨宁猛地站起身来,跑到佛龛之前。
一挥袖,佛龛中的菩萨神像应声而落!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念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王缨宁发丝混乱,眼神逐渐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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