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堂,李典薄去了内室。张大人使了个眼色给任大人,也跟了进去。
“近前来。”任大人叹了口气,招呼今儿这个有些陌生的徒儿。
王缨宁依言走到了近前,任大人将盏中的剥好了的晶莹剔透的石榴,往她跟前推了推。
“谢谢师父。”王缨宁拈起一颗来,放进嘴中,慢慢的吃下。
“当真是要和离了?”任大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可知,女子嫁了人又和离,日后必定受人指指点点,这日子会很艰难。”
“师父,徒儿心意已定。”王缨宁不假思索。
她等这一日,已然等了两年之久。
不,该是等了两辈子了。
所以,她到如今,还有些激动,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既然打定了主意,你还抖什么!”袁老大人以为她是害怕。
“和离那可不同于休妻,被休那是丢人,和离有什么丢人的,日后谁要因着此事欺压与你,我老袁第一个不答应!”袁老大人吹胡子瞪眼。
王缨宁轻轻笑出声来,任大人今儿也觉得这个固执古板的老头儿还是有那么几分可取之处的。
“你……竟是如此的绝情。”早在王缨宁说出那两句话的时候,满璋之就如雷劈一样,失了神骇掉了魂魄。
原本他还想就打了王老爷这件事,与王缨宁解释一番也就过去了。
毕竟他那般生气,也是心里担忧她为王家所拖累,谁料事情转了个急转弯,他还没来得及回满家呢。
官媒衙门里的衙役就在半道儿上拦住了他,说是他们王大人要与他和离,请他去一趟衙门。
不过是气不过动手打了那个阴险狡诈的老匹夫而已,怎么就闹到和离的地步了呢。
“缨娘……”满璋之犹自不甘心,想要走到王缨宁的面前,去拉住她的手,问一问。当初是谁在新婚之夜,托丫鬟给他递了一张梅花笺。
上面写着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她倾慕他容颜,他看上她身世,满璋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自己没有逼她嫁入满家,士族之家,在城中不知王家一门,她若是不愿意,他转而就会找到另一家去。
况且当初还是王源极力撮合,如今这老匹夫就跟一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装模作样。
满璋之哀极怒极,想要再过去狠狠的掴这老匹夫两个大嘴巴,但触及一侧衙役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又生生的忍住了。
王老爷在地上打了个哆嗦,仿佛感受到了满璋之的恨意。
“宁儿啊宁儿啊,快过来。”王老爷躺在扁担上喊着宁儿,一边挣扎着坐了起来。
王缨宁缓缓吃下一粒颗石榴,神情不曾动。
“都怪你这个老匹夫,要不是你在其中撺掇,他们怎么会和离!”谢氏嚎叫一声,整个人扑了上去,薅住了王老爷头发……
王老爷也哀嚎一声,迅速呼道:“王家人这是要杀人灭口了,他们要杀人灭口了!”
左右今天在茶楼里,他士族的面子也丢了,若是能叫宁儿成功与这姓满的合离了,日后专心为两个弟弟筹谋,也是大功一桩。
可这谢氏下手太狠,他不甚浓密的几撮头发就要被她薅下来一般。周围歇息的衙役也都笑嘻嘻的瞅着看笑话,没有一个人来拉架的。
幸亏王姻与施媛过来,七手八脚要将谢氏扯开。
“哎呦!”谢氏撒了泼,坐在了地上,哭喊王家欺负人了。
她又对着一个衙役磕了好几个响头,指着王姻和施媛道:
“这两个可是王家的人,她打了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就与我璋儿打了那老匹夫,相抵了!这下可不能再和离了!她王缨宁生是我们家的人,死是我们家的鬼!”
那衙役一听她提王大人的大名,赶紧避嫌,摇摇手含糊道你这婆子说什么呢,我可都听到,也没瞧见,没瞧见啊……
满璋之听了母亲的胡搅蛮缠,又看了眼始终风轻云淡甚至眉眼含笑的王缨宁,心里愈发的凉彻骨。
他面如死灰但双目通红,猛地甩开王姻与施媛,将自己的母亲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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