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远看出不妙,飞身而起,鼓起大喝,一招“推门望月”推出。
骆冰、梅常青同时出掌,分击左右。
空远到是识货,如何敢硬接这两人合力之击,凌空变招,抽出了腰间悬挂的戒刀,划了个圈子,借着对方雄浑的掌风,飘然后退。
骆冰、梅常青、楚秋水都是一流高手,平日里与人动手,决计不肯自堕身份,倚多为胜。只是今日是生死关头,所面对的天魔又是一个在洛阳引发大爆炸,害死无数平民的魔头,三人也顾不了许多,放手大战。
空远与梅常青都是用刀,但武功造诣却是差距甚多。梅常青本用的是崆峒窄剑,暗室之中根本看不出是荣枯还是梅常青,只是不发一声,闷头厮杀。
骆冰这次却学了聪明,在空远、欧阳清间来回游走,东刺一剑,西拍一掌,两人顿时压力倍增。
楚秋水眼见越打越是占优,心中大畅,一声雷霆怒喝,全身功力集于左手,指掌间隐有风雷之声,重重拍出。欧阳清感到一股霸烈罡气传来,明知不敌,也只得吸一口气,勉强硬接下来。
双掌相接,有若裂帛之声。欧阳清胸口犹如被大铁锤重重敲击,眼前金星乱舞,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骆冰瞧出便宜,抖剑刺他大腿。欧阳清浑身几乎脱力,勉力一跃躲过了骆冰这一剑。只是骆冰觑准时机发招,焉会只此一剑?连绵后招正要发出,忽见一条人影从外头跃入,一指直点欧阳清左肋,正是楚秋烟。
骆冰微微一笑,收回长剑。欧阳清九成力道被楚秋水那一掌耗去,余下的一成躲过了骆冰一剑,全无本事抵御这一指,虽然下意识身子后仰,但已来不及。楚秋烟来势快极,眨眼便封了他期门穴。
欧阳清既倒,空远自然也难堪一击。当世三大高手合力,空远纵想反抗,也只能在一招之间躺倒在地。
骆冰看着天魔,似笑非笑道:“现在只剩你一个了。”
天魔淡然道:“你若信我的话,那就是大家开心。你若不信,结果是两败俱伤。”骆冰笑道:“你想说什么?”
天魔一字一顿道:“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若想活,就下去打破机关。”
楚秋水冷冷道:“我们下去,让你用机关把我们困在下面?还是拖延时间,等你的部下捱过毒药的药性?”
天魔叹道:“秋水老弟,你我本有结交之缘,何必相煎太急?相貌堂堂,一望便知是翩翩君子,何以以小人之心度人?”
楚秋烟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拍马屁的啊。”
梅常青背后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鼻尖竟渗出了几滴汗水。而今,己方已经大局在握,天魔武功忽高忽低,而今更是不能动手,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自己方四人联手。
可是,梅常青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候,仿佛又到了山林里,仿佛又像当年一样,看见了那头凶悍的狼。
天魔眼睛里的光和那只恶狼眼睛里的光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本能,这是直觉,但反倒是这种说不清,摸不透的东西,让他分外恐惧。
只不过一招间受了伤,天魔忽然发现自己的武功远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差得多。
他一直认为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靠武功才能成功,机智、镇定、人缘,都比武功重要,许多大人物甚至连武功都不会,却还是能威震天下。
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眼睛里既有不满也有愤恨。
因为他干的是这一行,在他生存的这个环境里,武功不但是极重要的一环,而且是一个人的根。
绿林好汉们每天过的不是教书匠一般的说道似的生活,而是今天到晚上庆幸着自己脑袋还在脖子上。
如果你是一个商人,你就绝不会放下你的算盘,如果你是个文人,就绝不能放下你的笔。
因为那是你的根,好汉们的根就是手中的刀剑和拳脚,那是他们赖以吃饭和仰仗的东西。
如果你忽略了这一点,不管你有多聪明,不管你的人缘多好都一定会失败的。
现在天魔有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他已经从痛苦的经验中获得了教训,上次重创路长风自己也受了伤。
这次挽救欧阳清更是手受重伤,天魔自己都暗暗发誓,回去一定把重心放在武功修为上,而不是逐鹿中原。
梅常青冲骆冰使了个眼色,抹下脸上荣枯的面具,走上前道:“原来是天魔,失敬失敬。先前冒犯,还请见谅。”
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回头道:“骆冰,你与天魔都是我关系极密切的朋友,何必咄咄逼人?”
这话说出,楚秋水、楚秋烟都是既不解,又鄙夷。
骆冰与他颇有默契,看到了他的眼神,心知他只是演戏。可是先前梅常青假助天魔,是为摸清天魔的虚实,如今天魔穷途末路,何苦还要装腔作势?
天魔淡然道:“先前在襄阳,我们应该见过一次。骆冰是你的好兄弟,这一次你应该助他。”
这话说出,几人心中都是一惊:“天魔这般说法,莫非有恃无恐?”骆冰看了眼天魔兀自流血不止的右手,回头低声道:“楚秋烟,你去四周看看,有没有迷香之类的东西。”
天魔微微一笑:“机关、迷香之类,焉是好汉所为?梅常青我心领了,今日但求痛快一战,何必耍那些小手段?”
话虽如此说,楚秋烟依然走了出去,仔细检查四周。骆冰、梅常青、楚秋水三人分站三隅,将天魔围在其中。天魔呵呵笑道:“梅常青,帮我一次,帮骆冰一次。你不用顾虑太多,尽管放手大杀!”梅常青点点头,手中已握住了单刀。
天魔点头道:“好,恩怨分明,是条汉子。今日我若败了,无话可说,任你剐杀。可我若胜了呢?”
骆冰微微一笑:“何必多问?”这话一则是说,天魔若能得胜,便可操控所有人生死大权,二来的意思却是天魔毫无半点胜算。
天魔淡淡道:“未必。”
天魔脸上还是完全没表情。
如果他有表情,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是种什么样的表情。
他付出的代价,他经过的折磨,他忍受的痛苦,现在却已变得不值一文。
因为现在他已没有多少时间了,骆冰和路长风都正在逼进他。
没有时间,就没有机会,天魔作出这么大的动作就是要的机会。
没有时间,就什么都完了。
对于天魔来说,决定胜负的时间也许不会超过一个月。
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他能做什么?
他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等死,等着路长风和骆冰来把他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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