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云劝道:“社稷事大,面子事皇上,若一位公主能换得我大唐的繁荣昌盛,何乐而不为?”
宰相杨林当即摇头道:“包总管,此言差矣。唐朝文成公主之事可谓前车之鉴。当年吐蕃收下公主,抢了土地,却仍然日日夜夜进犯唐朝。赔了夫人又折兵,何苦?”
包子云摇头道:“此时不同于当年。我大唐军威虽不及汉唐极盛之时,但吐蕃想要吞没,也绝无可能。倘若经年久月打下去,我大唐固然难忍,吐蕃王也是不愿。若是有个理由,能让吐蕃王罢手,可双方都遂了心愿。”
包子云话语一顿,又道:“以和亲代替了父子,回纥王还有两个要求,咱们也大可满足。其一,便是边界的挪移。近些年来,回纥侵扰下,民不聊生,可一片焦土,便拱手送给了回纥,又有何不可?北疆王的边界划分,许多地方深入我大唐境内,根本无险可守。倘若两国再度开战,这些土地无需发兵便重收囊中,可不必忧虑。”
众人听包子云言辞有理,都是微微颌首。
李光弼心道:“谈吐如此文雅,这绝不会是包子云自己本事。不准,还是靠了那幕宾魔。这缺真不简单。”
包子云看众人没有话,又道:“至于第二条,那也容易。吐蕃要我大唐每年进贡银三十万两,绢四十万匹,就算照做,又有何妨?”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纷纷摇头。如此一笔巨款,竟然就以进贡为名送出,谁能接受?
只是皇上听了包子云主意,竟然渐渐舒展了眉头,显然有意,下头的文武百官,也就没人敢言语了。
仍是宰相杨林走出,沉声道:“圣上,此事不可。回纥原本贫苦,若得我大唐三十万两银,四十万匹绢,只怕不多年就更加雄强。数年后,大唐日益衰弱,回纥日益强大,强弱之势更悬殊,再度进犯,谁人来挡?”
包子云哈哈大笑道:“丞相大人,你笑了。”
杨林是百官之首,虽不掌实权,但朝野上下谁对他不是万分尊敬?耳听包子云出言不逊,不由冷哼一声:“有何可笑之处?包总管,倘若你不出个理由,讥讽当朝宰相,太监过问政事,可是应该株连九族的。”
包子云笑容满面,看着杨林,问道:“宰相大人,请问我大唐国库一年收入多少?”
杨林身为宰相,却整日闲赋,少理朝务,年纪大了,更加不记得这些事情,老脸一红,微觉尴尬,道:“老臣记不清了。”
包子云朗声道:“请问我大唐与吐蕃征战连年,每年耗费军资多少?”
杨林更觉窘迫,低头不语。
郭子仪此番见杨林受窘,便要挺身而出,但包子云已先道:“我大唐国库一年收入超过一亿两,相比之下,区区三十万两算什么?与吐蕃之战,去年耗资一千万两,前年耗费了两千万两,为了征集民夫,更让无数良欧阳荒废。一场大战下来,生灵涂炭,伏尸百万,却丢尽了圣上的面子。西疆至今还是纷乱。与这几千万两比起来,三十万两银子又算得什么?丞相大人,你这三十万两便能让我大唐孱弱,让吐蕃富强,不知我大唐省下的千万军费,百万征夫性命,又能如何呢?数年后,能否让我大唐横扫下,恢复太祖荣光?”
包子云慷慨骆词,得唾沫星乱飞。群臣中大多数人虽不耻包子云平素行径,但道理极正,不少人也都点头不已。
杨林老脸发热,深感颜面无光,躬身道:“圣上,三十万两银子是事,但面子却是大事啊高祖太宗,千辛万苦打下江山,这一进贡,如同丢弃了这锦绣河山啊”。
李光弼见包子云侃侃而谈,非但言辞有理,话语有力,连大唐军资、国库收入等也随口道出,心道:“这绝不是包子云的本事。看来他有备而来,老宰相是辩不过他了。”
皇上听了杨林的话,道:“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包子云也不着急,又道:“皇上,奴才所的和,并非一味迁就吐蕃王的屈辱求和,乃是以退为进。先前所,为退,奴才所的进,皇上还没听呢。”
此前包子云展现无与伦比的辩才,群臣震动,他再开口,不少人已有了洗耳恭听的意思。
包子云道:“割让土地,嫁出公主,送上银子,可咱们没拿到多少好处,却大大折了面子。奴才这一条,便是既能挽回些许面子,又能大大赚一笔。不准,吐蕃会就此灭亡。”
皇上眼睛一亮,道:“爱卿快。”
包子云悠悠道:“到兵多将广,物埠粮丰,吐蕃远不及大唐。到武器装备,吐蕃弓箭手再强,也及不上我们的火铳。可为什么这些年来,唐军屡战屡败?全在于一个士气。吐蕃军王銊一挥,麾下士兵莫不效死,宁可血肉成泥,也决不后退一步。但我大唐军却没这等锐气,得胜时倒还罢了,一旦落入下风,便四散而逃,大败亏输。奴才的法子,便是拖住吐蕃,让吐蕃数年不进军。正所谓一鼓作气势如虎,二则衰,三而竭,吐蕃军备废弛后,自然也就不足为患了。”
这几句话得不仅有道理,更是谈吐文雅,不仅李光弼等人怀疑,满朝文武都不相信,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包子云,竟能出“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这等文绉绉的话语。
包子云回头看了眼群臣,道:“这最要紧的一条,便是大唐与吐蕃恢复邦交,允许经商贸易。”
众大臣本以为包子云会有什么高妙见解,听了这条件,都是大摇其头。
杨林先前被包子云冷言质问,心头不快,当即便道:“包总管,正所谓士农工商,商居最末。两国通商,不过道,何来最要紧的一条?”
包子云摇头道:“杨宰相,你错了。敢问一句,吐蕃若与大唐通商,有何事物可卖与我大唐商人?”
杨林沉吟道:“吐蕃商贸落后,所强者不过刀枪军马。若与我大唐通商,只怕我们无利可图啊。”
包子云笑道:“吐蕃王担心大唐军力增强,这些沙场器械只怕不允许交易。一旦开通商贸,吐蕃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卖过来。相反,我大唐的陶瓷器皿、丝绸布匹、金银首饰,没一样不是吐蕃向往的。两国贸易一开,吐蕃国内势必无数人掏出钱财,来买我大唐的器物。”
皇上问道:“那又如何?”
包子云长笑道:“陛下,你想,吐蕃的金银,全都廉价卖于大唐,经过一些银匠打磨,转眼便高价还于吐蕃,此间所赚金银,何止万千?年年月月,吐蕃出钱出物,我大唐只不过一些平头百姓出力,何愁我大唐不富,吐蕃不穷?”
皇上眼睛顿时亮了:“爱卿所言有理。好个快进快出之类,低价买来便可高价卖还于你,大赚一笔。”
包子云连连点头:“圣上所言甚是。”
德宗皇帝听包子云了一番话,怒气也消了,便道:“杨宰相,你起来吧。办事多向包子云学学”。
杨林唯唯诺诺,起身回了行粒
众臣都想:“要学也该学给包子云提主意的人,怎么该学包子云?到底谁不用脑子?谁整丢下江山社稷,只想着快活?”
李光弼砍不下去,躬身走出,道:“包总管所言有理。但未免太流于空想。究竟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倘若效果并非如同包总管所那般神奇,我大唐却为此嫁出公主,每年上贡,却又如何是好?”
包子云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道:“李大人,您见多识广,可认识这枚钱币吗?”
李光弼远远望去,已经识别出,道:“这是北朝时期所铸钱币,市面上很是常见。”
包子云问道:“半点不假。但凡古币,大多值钱,何以北朝所铸铜币,多如牛毛,反倒一文不值了呢?”
这些话极有服力,非但皇上连连点头,心头愉悦,就连新党的几名大臣也生出了赞许的想法。
郭子仪、李光弼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个念头:“这魔水平却是不低”。
老宰相杨林平素地位极高,即便错了话,也少有缺面顶撞,今日包子云竟冷言冷语把他嘲讽了一通,叫他如何忍受?
便道:“包总管,我大唐军威赫赫,岂容旁人轻视?依着你的意思,岂不是叫下人觑当今皇上?堂堂一战,我大唐百万之师,未必就输于吐蕃了”
包子云淡淡道:“当年匈奴进军中原,刘邦群臣拒绝议和,结果白登之围靠了陈平下策方才走出。”
这话出来,谁都没敢再接口了。即便是威望如杨林,也是噤若寒蝉。倘若包子云编排两句,哪位大臣是吐蕃奸细,想要灭掉唐朝,只怕没人吃罪得起。
德宗皇帝越看包子云越高兴,哈哈大笑道:“爱卿妙计,爱卿妙计啊”
包子云所提建议极有道理,何况皇上为此龙颜大悦,更加不会有人再出面干涉。
包子云躬身道:“皇上,奴才有一请求。”
德宗皇帝抚掌笑道:“爱卿但无妨。”
包子云沉声道:“大理寺副统领欧阳清大有功劳。前些日子总算幸运,如今伤势已经复原在即。奴才希望皇上册封欧阳清为护嫁将军,护送和亲公主,驶往吐蕃。”
德宗皇上也是个混蛋,浑然忘记欧阳清杀自己那一剑了,听了几乎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欧阳将军尚在人世?朕早有心让他做朕的贴身侍卫,当他死在朕的面前,朕还真的难受了几。好,好,好哈哈包子云,这等好消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包子云似乎也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赏识欧阳清,本来想的辩护之词竟然没用,干笑两下,道:“回皇上,欧阳清受伤极重,伤势反复,奴才也不知道究竟能否救回性命,活下来了,武功又能留下几分。如今欧阳清痊愈在即,奴才便向皇上推举此人了。”
德宗皇帝连连点头,满面皆是喜色:“太好了。朕的身边又多了一名武功高强还忠心耿耿的护卫。此次朕就册封欧阳清为护嫁将军,待他回国,就让他接任内宫侍卫首领”。
群臣相顾失色。皇宫大院内守卫森严,御前侍卫分为虎林、羽林、骠骑三大营,这任一营的统领,都是正一品官阶。而内宫侍卫首领,乃是虎林、羽林、骠骑三营统领的上司,整个皇宫内,除了皇上,便是他官阶最高,乃是从二品。
欧阳清原本担任大理寺副卿,到官职,最多算是从二品,如今一日间竟连升数品,叫人如何不惊?众人心中明白,欧阳清受重用,包子云只手遮的时代,也即将到来。
德宗皇帝见诸事已毕,道:“究竟哪个公主出嫁,包子云,就由你来决定吧。朕有些倦了”笑着起身,走向后宫。
郭子仪看了包子云一眼,包子云脸上的猥琐笑容,都让他止不住地心寒。
青衫磊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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