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也容不得周元再细细收拾行装,两人直奔东市,买了两匹产自西域的良马,一匹居然就要五十两银子!更让周元没预料到的是苏昌发居然没有还价,而且给的还是现银!他原本预料苏昌发是会仗着功夫强抢的,一路上既感到焦虑又隐约有些期待,现在脑补的激烈打斗落了空,居然有点小失落。
此时,蜀中安远县外一处山林小路上,距青城派还有四五十里路程,有两伙人正在对峙。
其中一伙有十余人,个个身穿夜行衣,虽然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不太讲究,但他们个个皆是身材精壮的汉子,相互之间的站位进退有据,颇合阵法之意,显然不是乌合之众。这些人手上并没有任何的兵器,每人身后皆是小牛皮束带背着一个四尺见方的黑铁匣子,匣子上有繁复的花纹和紧密贴合的槽纹,看起来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可以拆分的,只是不知道具体作何使用。
另一方则只有一人,此人头戴一顶天青色冠帽,冠帽之下则是一张丰神俊逸的脸庞,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左手持剑而立,右手边则趴着一只病殃殃的猪,猪背上手法精湛的麒麟纹身栩栩如生,惹人注目。这个人就是王动。
王动冷眼打量着眼前这些人,缓缓开口道:“各位神策军的弟兄,这身打扮,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领头的黑衣人听闻此言也不尴尬,反而大大咧咧的一把摘下蒙在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胡须浓密的圆脸和一条纵穿右眼的刀疤。他一边摘还一边说:“咳,这不是为了保留点神秘感嘛,唉,这天真热,这布料还不透气……啧,话说哥们儿你这脚程也太慢了,哥几个埋伏在这儿都等了你三天了都,我都担心你是不是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不等王动答话,他又转头对身后众人说道:“兄弟们,王先生也不是什么外人,马上就死了,别藏着掖着了,自便吧。”
听到领头这么说,当场便有七八人摘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还有几个防范心重的对此不为所动。
神策军是黎阳皇宫负责宫廷内卫的天子亲军,总建制不过五百人,据说选拔极其严苛,个个都是力敌百人的勇士,乃是精锐中的精锐。神策军的武器也和其他军队大大不同,他们背后的铁匣子名称战匣,这一方不大的铁匣实际是由三千多个不同的零部件所组成。通过特定的步骤扭转接合,理论上它可以拼接出想要的任何兵器!
放眼整个中洲,这份锻造技艺也可称得上是纯机械领域的巅峰之作。除了朝廷负责军械造办的机造司,再无别家有这样的匠心和手艺。除了受过专业训练的神策军军士,也再无别人能够正确的使用这种复杂的兵器。
背着这么有特点的兵器,无论蒙几层面罩这身份也是藏不住的。
那个圆脸大汉搓着手对王动自我介绍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哈,鄙人姓张,张行康,你叫我老张就行了。那个……哟,你这猪挺有意思的哈,怎么病恹恹的,中暑啦?”
“中毒了。”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老大!”
张行康背后的一个军士这时候终于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提醒道:“你跟他费什么话啊?赶紧拿了他项上人头回去复命要紧啊!”
“不着急不着急。”张行康摆摆手说道:“三天三夜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况且我还有话要问他。”
“你,有话问我?”
王动心中疑惑,自忖此前与这个张行康从无交集,还真想不出他有什么能问自己的。
“是这样的。”张行康搓着手,显得颇为踌躇,“咱们宫里的那位马公公啊,你是怎么招惹到他了?”
“马公公?”王动眉毛一挑,“你是说马元鸷那个阉人吗?”
听到“阉人”二字,张行康下意识的回身望了望。一想到这次带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他整个人自在起来了,用俗话讲,叫有些飘了。
“没错,就是那个阉人呐!”
张行康笑的咬牙切齿,看来他和那位马公公似乎还有些私人恩怨。
“马阉不惜伪造圣旨调咱们神策军来除掉你,莫非……你欠他很多钱?”
“我刺杀过他。”王动淡淡的说,他可不想跟张行康绕来绕去的,给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做捧哏。
“哦——”
张行康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他随即看王动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那眼神里,居然有了些恨意!
“你们这些刺杀马公公的人,是实实在在的都该死啊!”
张行康居然指着王动的鼻子骂上了,王动一下子也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刚才也是一口一个马阉,现在居然又对马元鸷维护起来了。
“大哥,慎言呐。”几个黑衣人同时拉住张行康的手臂,小声而善意的提醒道。
“都别拦着我,有些话我憋在肚子里很久了,今天这里也没有外人,索性放开了说一说!免得你王动还觉得自己死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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