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着实是不知道该说这魏守令些什么好──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识趣啊。
但凡此事能容得之后再议,自己还需三更半夜的来他家中质寻?秋溟忍着要对魏守令动手的欲望,厉声呵斥:“本侯来找你是为了正事,你一开口便要让本侯陪你喝酒,是把本侯当成了什么人?赶紧的,把那什么明月姑娘的案宗给本侯调出来。”
魏守令心虚的犯着嘀咕:“这,这都城当中谁不知道小侯爷您就好这个啊……”
眼看着投其所好讨好秋溟的念想落空,魏守令赶紧把全家老小都叫了起来,一同招呼这二位本不可能到府上“拜会”的稀客。
魏守令自以为照顾周全的忙活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把明月姑娘一案的案宗调了出来,道:“侯爷,真不是下官多言,只是这案子实在没有什么可调查之处,您是真不必耗费太多的时间财力在这上面,值不当的。”
“值与不值,我等心中自有分寸,就无需魏守令你来提醒了。”
薄昭旭不容置疑地伸出手讨要魏守令手中紧攥着的案宗,旁人的看法,自然左右不了薄昭旭的意志。
那魏守令不情愿地将案宗交到了薄昭旭的手中,悻悻退下,他的举动着实是让秋溟有些纳闷自己究竟是哪处的态度不如薄昭旭“差”,才会让魏守令一点儿都不惧怕自己,仅是顾忌他身后的侯府而已。
很难不酸。
薄昭旭斜了一眼脸色如数十罐佐料被打翻的秋溟,更觉这就是个不知事的少年人,本就不足以称为他的“威胁。”
他并未将秋溟微妙的脸色放在心里,而是专心地垂眸审视手中卷宗,比起时不时侧目瞥过来偷看却只看了一脸糊涂的秋溟,薄昭旭着实是太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这卷宗的问题很多。
“南谌,本王那日派你去明月姑娘的父亲处打听,他是如何说的?”
薄昭旭边是询问,边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处处不自在的魏守令的身上。
本着为薄昭旭做事多年的默契,南谌抬高了嗓音:“回王爷,明月姑娘的父亲称其是被方家逼嫁,不堪羞辱,方才寻了短见。”
然这案宗上所写的可是明月姑娘的父亲何等胡搅蛮缠,不仅逼着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二人被迫离散,甚至想要让明月姑娘重新改嫁,分明就是“卖女儿”,最终让明月姑娘不堪重负,因为不能嫁去方家而殉节,甚至极其讽刺的要为明月姑娘申立贞洁牌坊。
若不是时间、案发地、当事人皆能对得上,薄昭旭甚至会揣测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桩案子。
魏守令心虚的忧虑不已,额头上汗密得跟刚刚泡了热水澡似的,如何擦拭也是止不住,半晌,魏守令怯怯开口:“王爷,这两边各执一词的事,委实是再正常不过,毕竟下官等人也不能听什么便信什么,还是要有自己的见解才是。”
秋溟见他开脱之余还不忘拔高自己,不免觉得有些可笑:“魏守令这意思是,本侯与王爷只有一知半解,不应评判此案?”
“下官怎会是这个意思!”魏守令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改口:“下官,下官的意思是为官未必要多么清廉,但行事一定要足够清醒,不能被表象所迷惑,方才能做好百姓的父母官,对得起国君的信任,更是对的起自己这一身的皮!”
秋溟原本不过是想戏耍他一番,奈何他说的酸腐话太过沉闷,惹得秋溟都失去了兴致:“算了算了,你也别说这些了,本侯心中也有数,无需你在此多言。”
他又急躁地歪头去问薄昭旭:“怎么样了,有没有瞧出些什么出来?”
无疾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提醒道:“侯爷别急,若是真瞧出了什么,四王爷一准儿会说的,您这般一催,王爷恐怕反而不知要说什么了。”
尽管无疾不愿承认,但他家这位主子真是一边儿领了上天赐来的天赋,一边儿不咋这份天赋当回事,七岁能胜过都城全部权贵之子,至于十岁……就已经开始带头撕书跑风不去学堂了。若是这会儿放任秋溟露了什么怯,自己又是离不了背锅的“宿命”。
“魏守令说得很好,不为表象所迷惑,才能做好本职。”
薄昭旭将那案宗置于一旁,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说来奇怪,魏县令总觉得神情无波的薄昭旭还没有多么吓人,如今扬起一丝笑意,反倒是让他从头到脚地打了个寒颤,开始觉得自己活头不长了。
“刚好,先父尚在人世之时,本王也曾有幸为其处理朝中案宗,颇有些应对此事的经验。若是本王所言无误,明月姑娘乃是自裁,怎会在魏守令的手上留有卷宗?”
魏守令忽然明白了薄昭旭眼角的锐气打何而来,只怕薄昭旭从一开始就瞧出了端倪,他低声解释道:“这……许是负责此案的衙役出了差错,案宗毕竟已经写好,下官就把它留了下来,以备之后不时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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