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黑影愈发清晰,来客的脚踩在了泥泞之中,带着泥水甩土的声音。
情急之下,向夜阑如命令般斥责道:“快走,这些人一看就是奔我来的,不会在乎你的去留的!”
她一蹙眉,向景明也皱起了眉:“皇后妹妹这是在胡闹!臣子曾向陛下与祖母担保,身为向家长孙,定会护佑你平安而返,你如今却让臣子抛下你一人离去,是像让景明成为失信之人,懊悔余生吗?”
读书人对于自己清誉那股执着的拧劲儿,在向景明的身上表现出了十成十,目光如针,凄凄的想为向夜阑抓住难寻的一寸光。
哪怕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做明哲保身者,而非守诺君子。
向景明凄惶地四处张望,总算是发现了向夜阑所居厢房中,亦有一间用来给香客诵经的隔间!
他面露喜色,不容向夜阑推脱就将人关进了隔间,再三叮嘱道:“千万不要出来!既然如你所说一般,那他们未找到你,一定是会再换个地方找你的!”
许是如此吧。
向夜阑拍了拍隔在她与向景明之间的门,道:“那你也躲进来,这门应当能防得住他们,够让咱们等到侍卫赶回来了。”
“不妥,你这是胡闹。你是皇后,全寺都应当以你的安危为重,臣子不能拿你的安危来做赌注!”
“我的命又能重到哪去?不过都是一条命罢了!你既然说我命重要,那——我直接下旨命令你别把我当皇后,赶紧躲进来总成了吧!”
向夜阑又急又恼,着实是想把向景明揪进来好好教育一番,奈何边是着急,边是不敢大声言语,生怕把向景明牵扯入危险之中。
向景明却道:“我是夜阑的兄长,更该保护好你。”
……
这人着实是犟。
门缝中拂过许寒意,只听砰的一声,寒风就刺入了向夜阑的脊梁!
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竟是厢房大门被屋外凶徒一脚卸了下来,没有门来抵御寒霜,自是冷的刺骨。
向景明一手抵在门上,一手仍用帕子捂着口鼻:“你们是何人?”
为首凶徒左右看看,似是未在房中看到想见之物:“此屋屋主在何处?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向景明吞了口唾沫,确是有几分紧张的,他小半生苦读圣贤书,深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理,故而从未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难免露怯:“今夜住在此厢房之人正是在下,不知你们要找的又是何人?”
为首凶徒摆了摆手,大笑道:“诶,这就不对了!小哥你可别说笑,今夜住在这屋子里的分明是个姑娘,难不成——你是小姑娘?这可是整个相国寺规格最好的一间厢房,那是位大人物,理应就住这!”
正是如此。
向夜阑看这几人面上虽然笑吟吟的,但多半都不是善茬,她甚至瞧见了向景明在说自己就是这间厢房的房客时,那几人都在暗中摸上了腰上的刀把……
让向景明应付这些人,委实是专业不对口。
向景明佯作自傲的冷嗤一声,却未笑出半分桀骜:“我乃向家长孙,理应就住在这间厢房,你们想找别人,不妨去别的房中找找。”
话落,为首凶徒马上就翻了脸,大声唾骂:“不识好歹!”
向景明双膝隐隐发软,可仍是板板整整地站在远处,端着身子不与任何人言谈,颇有几分清风傲骨。
一众凶徒看他这宁折不弯的模样更是气恼,为首凶徒先一步抽出了兽骨刀,指着向景明大骂:“他若不肯说,就打到他说为止!”
为首凶徒率先动手,一脚将向景明踢倒在地,威胁道:“爷爷们也是拿钱办事,不想太过为难你这个无关之人,你若是此时给爷爷们跪下求饶,说出皇后向夜阑的下落,爷爷们就饶你不死,也放了其他人,你看如何?”
向景明皱眉捂住被踢了一脚的胸口,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做梦。”
白衣染尘,最是人间意难平,不单是染了腥红鲜血,还浸染上了世间最浑浊的一滩泥水鞋印。
凶徒们倒像是找见了什么乐子似的,竟也不急着去找向夜阑的下落了。为首凶徒抓着向景明的头发,硬是将人从地上扯起:“咱们最喜欢应付的就是你这样的什么,什么威武就叫屈,贫贱移那什么的人……无论是打的骂,都一点脾气都没有!”
向景明白净的脸上满是污秽,他戏谑笑道:“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他姥姥的,还用你说!”为首凶徒气愤地甩了向景明一个巴掌,“赶紧给老子说,没空在这和你耗着!”
凶徒们断绝人情人性,不管轻重死活,把一身拳脚都招呼在了向景明的身上,甚至渐渐琢磨出了乐趣,不顾能否从向景明的口中拷问出什么东西来,而是以折磨向景明为乐,纯粹。备用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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