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注一掷北下强攻和南上仰攻打通补给道路之间,明格犹豫了足足三天,同样是死伤惨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北下。
正在犹豫的不仅是他,还有正在红月关的马修等人。
连续不断持续了半个月的大战让这座建造设计理念只是前哨军寨的营地此刻已经破烂不堪。
狡猾的草原人在几处边境缺口上的佯攻,更是险些让他们中计,损耗了不少的兵力。
威利手下的几个联队现在只剩下了不到300人,除了早就重伤的伍德洛外,几个联队长和副联队长,几乎战死了一半以上,退下去修整了。
这让他不得不亲自站在城墙上,以年近七旬的老迈之躯挥动着手里的阔剑,浑身上下的盔甲即便换了一套依然沟壑纵横,披疮十余处。
不过这也让这位老将找到了一丝当年的豪情和勇武,脸上的市侩和浮华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每天只是默默地清点着自己手下的战士,他已经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而马修的手下也是损失惨重,自身团队已经战死一半,不得不将布拉德交给他的重装亲卫补充了上来。
即便如此,如果不是第二道防线及时补充上来的几个团队和军械物资,红月关早就成为了一片瓦砾。
看着精疲力竭却依然坚持着向上搬运箭矢檑木的战士们,马修和几个团队长也在考虑着是不是可以后退了。
西面城墙上那道巨大的缺口,哪怕经过临时的修补,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就连马修也不敢保证下一次被投石机击中后,整道城墙会不会引起连锁的反应,彻底倒塌。
“后续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这都已经11月中旬了。”威利用布满老茧和疮口的手给马修点上一颗烟,低声问道。
马修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假肢摘下来,放到地上,到底不是自己的血肉,戴时间长了,整个手臂和肩膀都酸痛无比。
他叹口气回答道:“第一批二线师团五天前已经出发,不过不是给我们的,东部防线的压力太大了。
不仅整个军团折损超过一半,就连维拉笛城的伤亡都超过了15万人。
不过我会亲自盯着这件事的,军部也知道轻重,再熬个几天时间。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些二线师团的兵员素质,就算拉上来,仓促之间也用不上,至少需要几天的磨合期。”
威利和其他几个团队长都点了点头,当了一辈子兵,自然知道这都是实话。
十几年的空闲,让那些二线师团里经历过轮转实战的老兵剩余的比例还不到两成,剩下的全是生涩的新兵,各种裙带关系塞进去镀金的比比皆是。
让他们穿上铮亮的盔甲耀武扬威,走走队列做表演还凑合,但是要是比杀人,说句不好听的,高坎城的军属都比他们强得多。
“不管怎么样,有人就好,别的不说,战士们太累了。”威利说道。
马修点了点头,随着时间的增长,体力的严重下降让战士们的伤亡率肉眼可见地涨了上去,这都是没有厚实兵力带来的严重后果。
如果不是红月关得天独厚的地形,让草原人的兵力无法展开,这里早就沦陷了。
“不过你们有没有感觉,草原狼的攻势这两天弱了不少?”他问道。
威利想了一下,还真是,不过为什么他就不清楚了,实际上他们的眼线已经被封死在这道城墙之后了,而那片连绵的大山,现在是草原人的天下。
就在这时,嘹亮的号角声响起,这是草原人又攻上来的警示。
几人也顾不得继续说下去,提起武器向远方望去。
林蕴趴在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有白色皮肤的沃德人,有蓝色皮肤的维嘉人,还有不少和她一样黄色皮肤黑色头发的双子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但是却不难闻,只会让人联想起一望无垠的辽阔大海。
“还在怪我?”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是亚历桑德拉。
林蕴转过身来,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起起伏伏的病情让她原本就纤细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瘦弱了,那张小脸真的是巴掌大的一点了。
蜕变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后,她的身形体态也微微发生了一点变化,准确地说是那股成熟女人的韵味渐渐在她身上开始显现,就好像一朵彻底盛开的莲花,时刻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
对于这一点,身为母亲的亚历桑德拉感受得最深,心里感慨着,不知道自己配合林奇做出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不过几十天的路程都在火车上渡过,就好像被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让她没有机会想太多。
直到来到他们这段旅途的终点,同时也是下一段航程的起点,才终于瞒不住消息,让林蕴知道了那片熟悉的地方已经战火纷飞。
市井里各种各样的传说都有,但是林奇从神殿获得的消息还是很准确的,几大防线虽然抵御得很是艰难,但还没有任何一处被攻破。
想起一直都很疼爱她的祖母简,还有最近一两年关系越发和睦的凯瑟琳,林蕴很想听到她们的声音,询问一下她们的近况,不知道艾玛和伊莎贝拉两个小家伙会不会害怕得哭出来。
而那个少年,不,应该说是她的男人现在又在哪里。
是已经前往佛罗艮城的神学院报道,避开了战火,还是拿起了武器走上了前线。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必然是后者。
是啊,这是每一个出生成长在那片土地的男人的责任,更何况他总是那么的勇敢和坚强。
不是没有想过他得知自己离开的噩耗时该有多么的震惊和难过,但每次想起那副场景,她都肝肠寸断,泪流满面。
有伤心、有后悔、有不舍也有彷徨,否则她也不会一病不起,浑浑噩噩地渡过了这段漫长的旅途。
亚历桑德拉把她揽在怀里,用手摩挲着女孩细嫩的皮肤,说道:“通个话吧,至少和他告个别。”
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打湿了林蕴的双眼,可是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
亚历桑德拉继续劝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离开,这一路上不管怎么问你都不肯说,我也不逼你。
可是我只是不想你留下遗憾,他对你不错,你这么任性对他有些不公平。
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后悔过?”
这句再简单也没有的问题彻底击碎了林蕴心灵的防线,她趴在女人的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开始嚎啕大哭:“我......早就后悔了。”
当林蕴哽咽着将自己的情况和亚历桑德拉说出之后,女人也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
这个现实简直太残忍了,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算,更可况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
她心疼地捧着女儿的小脸,陪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直到夜色深沉,哭累了的林蕴才逐渐平静了下来,在亚历桑德拉的鼓励下准备去神殿,至少在离开这片大陆之前,能够再一次听到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
还没等她收拾停当,房门先响了起来,门后站着的正是她的叔叔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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