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谨从怀中掏出一枚绣了兰花的月白色手帕,擦了擦手中沾了脏东西的木剑,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经历了什么,和我无关。可是想要残害百姓,你必须得问问我手里的剑!”
苏宅,从未有过的安静,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元楚清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露在黑袍子外面的手骨节分明,干枯瘦弱,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青白色。
“我记得你从前不爱喝这么浓的茶的,如今怎么换了口味了?”
元楚清抿了一口,这茶苦中带涩。喝起来就像是嚼了一片嫩绿的树叶子。
“你也说了是记得,十年过去了,人的口味会随着长大的路径变化,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揣测出来!”
元楚清笑了笑:“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我?据我所知。如今的苏宅,除了你们几个可是一个能打的人都没有了。”
元怀笙懒懒散散的摇了摇头:“怕!我怕你做什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更何况你怎么就觉得今日我必死无疑?”
元楚清叹了口气:“我怎么会觉得你必死无疑呢?从前就有人说你命硬,天塌了你也不一定有事儿,如今种种,再回首,竟然觉得那人说的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是他能算的出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条路上,最不缺的就是变数二字,很多时候你走下去,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兴许回头是岸,还有一两分光明。”
元怀笙跟着元楚清叹了一气,说到最后,语气淡淡的,有了些警告知意。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将月亮的光辉彻底淹没。天空之上,竟然连一颗闪烁的星星都没有。
元楚清看着窗户外面一摇一摆的柳树枝子,隐藏在面具下面的眸子里充满了华光。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绝路,只有不敢走的路,想要黎明,必须经过漫漫长夜,想要成功,一定有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失败。阴阳相符,一切才得以平衡。这便无极。”
“无极?”元怀笙眉头一挑:“无极又如何?”
“无则无极,有则有尽,只要你觉得世间一切不被定义,那么便可不存在善与恶,黑与白。所以我想做的,便是随心所欲,这个世界需要的便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被规则束死,一切便毫无意义。”
“够了,这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我们周围的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自己的七情六欲。自古便有规戒法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只是在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找一个能过得去的借口罢了。你的想法根本就是在毁了元凌。”
元怀笙皱了皱眉,拍了拍桌子,不认同元楚清的话。
“你怕了?这便是我和你最不同的地方。有些事你不敢做!你选择循规倒序,那么注定便要失去很多东西。”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辩论着,莫颜兮被夹在中间。一个气儿都不敢出,只能低着头假意思索。
忽而天空之上闪过一条银龙,伴随着阵阵雷声。乌云阴在了一起,似乎随时都会下雨的
样子。
“敢,不代表可以做,就像你说的无极,无极之道,只是将人心无限放大,一旦无法控制,那么整个元凌就离崩塌不远了。你是成安王,曾经元凌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大皇子,身上承载的责任要比我们多得多才对。”
雨滴落地的声音不断传来,沙沙作响,像极了女人的哽咽与哭泣。窗户大开着,被风吹的吱吱呀呀,风带着雨珠子一个劲儿的往里钻。
莫颜兮左看看又看看,最后还是忍不住起身关掉了窗户,将屋外的嘈杂冷冽通通阻隔在外。
“大皇子?那年我十岁,他狠心让我一个人去南境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我是元凌的大皇子,就因为他勃然大怒,震惊朝野,没有一个人为我说上一句话。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份痛苦。你知道南境是什么地方吗?那里跟十八层地狱没有一丁点区别。黑暗,永不见天日。根本看不到希望。”
元楚清说着,语气逐渐变的狠戾起来:“而我,元楚清,便是从那个地方一步一个血脚印,爬出来的。那个时候,元凌的大皇子便已经死了。留在这世上的,只有重山道的宗主。他是带着光明与救赎来的。你,还有你,都没有资格指责。他想做什么,没有人能拦得住,只有无极之道,才是真的适合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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