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一些莫须有的事情,都能泼她一身的脏水。
但是没有哪一种眼神,像徐爷爷这样,让阮稚如芒在背。
不知不觉间,她的后背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样对视,让她觉得犹如泰山压顶,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像是持续了漫长的几个世纪,又像是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很快,徐怀深的身子一侧,将她拉至身后,挡住了那道凌厉的审视目光。
阮稚站在徐怀深身后,觉得出了一身的虚汗。
她听见徐怀深说:“爷爷,这是阮稚,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徐老放下手中毛笔,淡淡的眼神扫过徐怀深,即便阮稚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极度的不悦,“小深,娶妻是终身大事,关乎你后半生的幸福。我们徐家,从来没有离婚的先例。”
徐怀深道:“我娶阮稚,不会后悔,更不会离婚。”
徐老又道:“我们徐家,也从未有过门不当户不对的先例。不相配的婚姻,注定是以不欢而散收场。小深,若你还叫我一声爷爷,便听我一句。”
徐怀深沉默了一阵,说道:“如果家里不同意,那么我请爷爷将我剔除族谱。”
“……”阮稚眼睫狠狠一颤。
她下意识的抬头,却因为是站在他的身后,看见的只是他挺拔的脊背,和黑色的头发。
他的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阮稚望着两人紧紧相握在一起的手,心中生出一丝酸涩。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嫌弃过自己的出身。
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好的出身。
这样她就可以配得上徐怀深,可以和他站在一起,接受徐家人的审视和接受。
而非质疑,和阻挠。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够高贵。
“胡闹!”
砰的一声,徐老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愤怒的咆哮,“简直是胡闹。为了个女人,你要跟你的父母亲人,都断绝关系吗?你要改名换姓吗?小深,你从来不是这样不理智的人!”
阮稚扯了扯他的手,徐怀深没有回头。
他依然那么坚定的站着,目光对视着徐老愤怒的眼眸,“为了您的重孙,我就是不理智一回,又有什么?”
“什……什么?”徐老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阮稚。
但因为她现在整个人都被徐怀深挡在身后,徐老只能看见她露出来的一双脚,其余的都看不见。
但是徐老还是被震惊到了,目光重新回到了徐怀深的脸上,“小深,你在说什么?”
徐怀深道:“阮稚已经是我的人了,现在她的肚子里,就有您的重孙。”
闻言,阮稚一惊。
她的手指下意识的抬起,放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
哪儿有什么小重孙?
那不过是徐怀深用来搪塞的借口,用来让徐家人不得不接受她的理由。
徐老皱眉,“小深,你在开玩笑吗?”
徐家再是高门大户,再是文人清高,在关于子嗣这方面,也还是很重视的。
若阮稚肚子里真有了徐怀深的孩子,那他还真的考虑考虑。
徐怀深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爷爷,您最了解我,我从来不开玩笑。”
徐老:“……”
是啊,徐怀深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不会开玩笑。
何况是这种事?
“那白薇肚子又是怎么回事?”徐老也不顾及阮稚在场,直接问。
阮稚闻言,手指颤了颤,下意识的握紧。
徐怀深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微微低垂了眸子,却也没瞒着,“她给我下了药。”
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清楚,我有没有碰她。”
“小深,做人要有良心,我们和白家是世交。而且白薇的爷爷,还是你的恩师。”徐老说,“假如白薇真有了你的孩子,你又当如何?”
这一次,轮到徐怀深沉默了。
他从来都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但是这样的责任,他不想去负。
“白薇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但是有一点,我只要阮稚。孩子,我也只要阮稚肚子里的。”徐怀深最后留下这一句,就带着阮稚离开了徐老的书房。
徐老坐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事情,好像变得更难办了。
徐家花园。
徐怀深终于停下来,将阮稚压在墙上,气息微喘的喊她,“稚稚。”
阮稚抬起眼睛看他。
他的眸子是那样的黑,和他身后的黑夜好像要融为一色。
像深不见底的深渊,又像吸人心魄的黑洞。
阮稚只看着他,不说话。
等着他说。
徐怀深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掌心,轻轻的贴在他的心口,“稚稚,如果我真的碰了白薇,你在意吗?”
在那样的情境下,他很难控制自己。
中了药之后,他变得不像是他。
他其实记得,白薇和他曾躺在一张床上。
而且她什么也没穿。
但徐怀深对过程,一无所知。
他只是在过度的灼烧中醒过来,发现他身上留下了许多的痕迹,还有白薇身上的一些痕迹。
徐怀深不确定,他在药物控制之下,到底做了什么。
但即便是那样,也是白薇和徐夫人联手设计。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徐怀深对白薇,没有半点愧疚。
相反的,只有憎恶。
他唯一在意的,也只有阮稚怎么想而已。
阮稚目光闪烁了下,牙齿轻轻咬了咬唇,道:“我……不在意。”
徐怀深有些惊讶,但眸子里的神色很快又沉下来,握着她的手也更加用力,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真的?”
“嗯。”阮稚嗓子发干。
因为她在说谎。
但她不得不说谎。
因为她知道,假如她说在意,徐怀深会很痛苦。
与其两个人痛苦,不如就让她自己一个人来承受这份痛苦吧。
得到阮稚的回答,徐怀深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手中力道稍减,“稚稚,我会处理好的,给我时间。”
阮稚点头,埋头抱住他。
才刚抱了没两秒,又被他从怀里扯出来,压在墙上吻了一通……
徐家前厅。
晚餐已经摆好,阮家一家三口被佣人带过来,落了座。
徐怀深的父亲还在外地出差,老爷子没下来,在书房单独用餐。
如此,这顿晚餐,除了阮家一家三口,阮稚和徐怀深以外,还有徐夫人和白薇。
就这几个人,同坐一桌。
阮稚本来和徐怀深坐在一块,徐夫人带着白薇过来后,就安排白薇坐在了徐怀深的另一侧。
徐夫人对万芳芳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正式开始吃饭了。
阮家那一家三口,阮希明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阮佳妮目光时不时的在白薇和阮稚徐怀深三人的脸上来回的转,但也不说什么,保持沉默。
就只有万芳芳和徐夫人,时不时的一问一答。
除此之外,就剩下徐夫人对白薇的关怀。
先是让佣人端上来一盅补汤,特意嘱咐放在了白薇面前,说:“薇薇啊,这段时间你要多补补,等肚子有了动静再补就晚了。这是我让人特意给你炖的汤,赶紧喝了,啊?”
白薇娇羞的一笑,“谢谢伯母。”
两个人像是特别和谐的婆媳两。
而那边,徐怀深像是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压根没理,一直在照顾阮稚。
徐夫人见状,就对徐怀深说:“怀深,你也照顾一下薇薇。毕竟薇薇的肚子里,有你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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