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被封荷带来的护卫队一路扛回南海山庄的,车厢里面的人自然就从祭离帆换成了伊澜。
宛如驱赶被流放的罪犯一般骑于马上的封荷边看着前头耷拉着脑袋走的重霄阁弟子,边听祭离帆言简意赅地说完了方才在马车里的事,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我去,不会罢。”
刺在眼角处半开的白荷仿佛下一刻就会盛开,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没有啊,澜澜绝对没跟我说过她认识宣阁主的事。”
“连你都没说,可见这份孽情她是想对所有人都保密了。”祭离帆轻笑,“左右知道说出来了,也是不会被看好的。”
封荷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死结,凝想片刻后道:“你别孽情孽情地总挂在嘴上,澜澜不会是那种人,她说过至少不会误了别人。”犹豫着说:“也许就是那宣阁主单方面对澜澜……”虽然也不知道这单方面是怎么开始的。
“那这么说,他真的是个白痴?”祭离帆不禁咋舌,眉头皱得也解不开了,“身体废倒也罢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承认他智商方面也是个蠢货,就是不愿意承认。”
车内,重新坐回宣㬚对面的伊澜大概说完了自己的计划后,诚恳地询问他的建议。
“……我知道这样太过兴师动众,只是现在我们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果你有好的提议的话就说出来,毕竟他们都还是你的弟子。”
说话的时候伊澜一直没有去注意宣㬚的神情,说完了才去看他,见他又开始盯着自己了,等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就又问了一遍。
按说他就是不想出声也可以用眼神和动作示意,可这回就好像没听见她在问什么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对上那两道看得人浑身发冷的视线,她发现他一直很淡定从容的面色此刻变了样,眉宇间还隐隐透出烦躁感。
伊澜被惊到,身体下意识地贴紧了车厢壁,忙道:“不行你就说,我会改的!”
他一直很沉默,但之前只会让她感到同情和可怜,现在却莫名让她害怕。
车厢内又冷了将近一刻,一头雾水的伊澜也被他阴沉沉地又盯了一刻,虽然不懂但是好可怕的样子,已经转身撩开了门帘,打算直接飞出去。
而见她想跑,他总算开口了:“你喜欢易风桓。”
她的身形顿住,虽然他这语气不算好,但总算说了话,只是……
放下帘子,她转头看他:“易风桓是谁?”
“……”
在他第二轮盯她的漫长过程中,她真的很努力地在想易风桓是什么人。
这名字她绝对听过,十分熟悉的感觉,没准人也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别说脸长什么样了,连身份地位都一点思绪没有——但这是什么重点吗,她方才在跟他说什么,怎么突然转了个话题。
你就是转也转个我知道的好叭,你们重霄阁上到阁主下到打杂的都太擅长让人尴尬了。
几乎是抓耳挠腮地在想,拽掉了一把头发也没想出来,伊澜只能笑眯眯地又望向他,语气弱弱地道:“你要是没意见,那咱们就商量商量别的事。因为我们这边还没接到后续的任务安排,所以只能暂时将你安置在南海。虽然我们山庄的条件比不得凤凰榭,但你且安心住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鉴于你在南海算是长期居住,有些基本的东西我还是需要知道一下的。比如你的衣服尺寸……当然到了山庄可以再量,不过你要是记得的话可以现在告诉我,我也可以立刻安排他们去做。你对衣服的料子和颜色款式什么的都有要求吗,有就说。
“还有忌口,什么不能吃,或是喜欢吃什么,也可以说。
“你是喜欢住在阳面还是阴面,对房间的陈设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用什么材质的枕头和被子?还有你要是想出门的话——”
他闭眼了。
闭!眼!了!
还向旁边挪了挪,离她远了些,一副生人勿近的厌烦表情。
???
她不甘心,甚至觉得委屈,停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试探:“宣㬚?”
听到她唤他的名字时,他的眉很明显地蹙了一下,满脸都写着“离我远点”,挪到马车最旮旯的地方了。
心碎成渣渣的伊澜愣了片刻后接受了这个凄凉无助的现实,掀开帘子灰溜溜地飞了出去。
她转了个方向,翻身跃上了车顶,还未从打击中醒过神来,怔怔地盘腿坐下了。
扛着车厢的几个护卫队弟子仰头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问:“副首领怎么了?”
伊澜摇了摇头,又愣了好一会儿后定神一看才发现竟然还没有走出林子。
视线放在前面不远处祭离帆和封荷的背影时,她咬了咬唇问道:“还有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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