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澜抿了抿唇,想了想说:“你说得对,这下成甫除了找宣㬚,还要分心应对外部势力的挑衅,也是有的忙了。”
“是吗,可不尽然。”项祭摇了摇手指,斜倚在椅子上说,“若这正牌儿的阁主继承人找不到,成榭主又必须坐上这个阁主之位不可,到时候天下人——不必说天下,就是单单归元谷和鸷鸳盟不同意,这个位置他也坐不成。
“如若所有人都反对,他急了眼,你说又会怎样?”
说完,项祭故作神秘地朝伊澜眨了眨眼,随即就是一吓。
伊澜几乎是面目狰狞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问:“我说?”
“我说,我说。你想想哈,天下人都不支持他,这要是突然出现一个愿意支持的人,他不得为那人做牛做马言听计从?”
眼瞧着小丫头的表情恢复了自然,项祭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伊澜想了一会儿,正色道:“如果各大门派都不承认他,只有昤昽庄肯承认,但同时会附上帮助他上位的条件,他就不得不同意,这样一来,长久下去,重霄阁自会变成昤昽庄的囊中之物。”
“皇家人可不就是想着把整个武林都握在掌心里才肯罢休?收了昤昽庄,再掌控了重霄阁,大半个武林都会姓应了。”项祭摆了摆手道。
伊澜又敛眉想了片刻,轻轻咬住了手指:“你都想得到的事,宣㬚自然想得到,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项祭又是很尴尬地愣住了,微妙的眼神慢慢地在她脸上游移。
感觉从对面看过来的视线过于诡异,伊澜抬眼望过去,一侧的眉峰挑了挑:“看什么?”
项祭咋舌一声:“怎么说呢,哥现在越来越想见见那位神仙了。今天晚上我就叫楚暮去帮你制造混乱,等出来了,把人带过来让哥见见呗。”
一时来不及感动的伊澜兀地愣住了,眼皮僵硬地动了几下,试探着问:“你要见宣㬚?”
“谁是我妹夫我就见谁啊。怎么着,那小子就这么娶了我妹子,都不用过哥这一关的?”
“……”伊澜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别了罢,我怕——”
“怕什么,放心,哥好歹是个副首领,是浮沉的面子,考验个妹夫不会动不动就上手打人的。”一个没忍住又哈哈哈哈了起来。
伊澜十分不忍地瞥了他一眼,支着下巴陷入了回忆里。
昨天,应当就是昨天,她和宣㬚在屋里吃饭吃得好好的,一放下筷子他就问:“你同项祭关系很好?”
她的脑子一下乱了,嗡嗡嗡地响了好久,才看着他小心地说:“在他去永州负责北原之前就结了金兰,我一直叫他大哥。”
见他眯起了双眼不知又在想什么,伊澜浑身发冷,舔了舔唇:“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
宣㬚似乎没想搭理她,眼神都没给一个,但十分给面子地回了一句:“什么事?”
伊澜清了清嗓子,偏过头去没敢看他:“能不能别我一提个男人,你就一脸巴不得人家去世的样子。我见过的男人多了,但不管是谁都没有那种关系,你……冷静一点。”
宣㬚愣了一瞬,视线慢慢放回在她身上,唇角勾起:“我有么?”
伊澜坚定地点头:“你放心,我这样的女人也就在你眼中才是个宝,一般人是看不上的。”
宣㬚微微垂眸笑了:“这倒是好事。”
“……”伊澜抿了抿唇,“我就是想说,你可以不用这么如临大敌,首领也好,项大哥也好,他们在我心里的地位与你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小心地掀开眼皮去看,发现宣㬚并没有被她取悦到,眉反而皱得越来越紧。
伊澜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那在你心里,我和项祭,和封荷,和易风桓相比,谁更重要?”不说就是冷冰冰的压迫感,说了就好像迎面给了一棒子,直直地将她锤到了火盆里。
宣㬚抬了头,微眯着双眸看着她,唇边的弧度有些诡异,周身的气流也随着诡异了起来。
伊澜在心里镇定一番,想好了该怎么对付他,也笑着问:“那在你心里,我和你的父母,你的祖父母,你的青梅竹马们相比,谁更重要?”
然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被问住,没有愣神,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答:“自然是你。”
伊澜愣了。
“我为了你,去年在客衣居的时候将我的祖父母赶了出去;为了你,在我父母抽的签上做了手脚,让他们假死离开重霄阁,免去你日后侍奉公婆的辛苦;为了娶你,让程煜他们四个亲自去浮沉总部给易风桓下委托,其实就是在完成总榭四使替阁主迎亲的任务,想当年我祖父去鸷鸳盟娶我祖母时都不曾如此郑重过。”他轻笑着说,“只要是为了你,他们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我的工具,你说谁更重要?”
伊澜僵了一会儿,兀地只感觉晴天霹雳砸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给她理清思绪的时间,宣㬚起身抱起她,慢步踱回了床边,日常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撩开她的鬓发说:“伊澜,我也不想这样,只是现在还未正式将你娶回家,心里仍有不安罢了。
“你不用紧张,我亦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他们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仗着你的首领、朋友或是大哥的关系来我这里找存在感,我就不生气,也不动手。
“反之……”
“没有‘反之’,谁会那么不长眼来你跟前嘚瑟啊!”伊澜吓得立刻搂住了他的脖子,赔笑道,“我保证,谁都没有那种主意,你也放宽心,放宽心哈,么么哒。”
想着想着,伊澜一个激灵,只感觉对面哈哈大笑的男子印堂发黑,偏偏此人自己还一点没察觉。
算了,晚上行动应该不会那么巧碰到宣㬚罢,这要是让他看见她出来乱跑消耗体力,还不……
不会不会,都安都安,一切顺利后就立刻赶回南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至于项祭,就更是不能让他见了。
她心里越来越乱,总算打算回去睡一觉,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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