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
断肢残骸……
纷飞杂乱的黑色羽毛,上面是粘稠的鲜血。
那些没有死的,受伤的,绝望而艰难地爬伏着向车队伸手,希望能有一辆车停下来,能有一个人跳下来,能有一双手伸出来拉他一把。
随着身边的车子一辆辆离开,车轮无情地碾压着往前远去。
似乎能清晰看见他们的眼睛,一刹那丧失了光芒。
那是死亡来临,还是希望失去?
孟桑榆趴在车窗上,车速开的并不快,却能让人清晰地看见那些没有听从命令的人,在乌鸦的袭击下,一片片倒下去。
他们无望的挣扎,在人们的目光中哀嚎着渐渐消失而去。
桑榆的眼睛睁得很大,泪水盈满她明亮的眼睛。如雨的泪滴,成串地从她的脸上滑落。
她看见那些被抛下的人们在变异乌鸦袭击下,挣扎着死去。
她看见一张张年轻的身躯倒下,鲜血飞溅,转瞬变成一堆白骨。
那里,是人间地狱。
死是累累白骨堆积的绝望,生是踏着白骨累累的挣扎。
她真的尽力了,她已经告诉他们有乌鸦要来了。可他们不相信她,觉得她是小孩子,说的胡话。他们没有看见,就不觉得真的会有危险。而等危险真的来临,已经无力反抗。
孟庆虎沉默地看着驾驶面板的按键,孟心爱已经忘记了哭,她抽泣着靠着夏青,睫毛上还挂着泪滴。
小白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安静地舔毛舔爪,它知道,那些乌鸦它是吃不到了。那些乌鸦吃人,吃人的东西是不能吃的。
这是小主人告诉它的,它记住了。
夏青的目光留在窗外,她不知道陆遇怎么样了,有没有躲进车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她不敢想,强迫着自己安静下来。
桑榆还趴在车窗上,眼睛贴着玻璃,看着车窗外,那些留在后面的乌鸦。
如果,我足够强大,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是桑榆第一次有了理想,变得强大。
基地的车队一路往南而去,公路上的车轮印,开始是血红,慢慢变淡,最后公路上再没有留下痕迹。而车厢上的血迹慢慢干涸,最后凝固成乌黑的污渍。
死亡曾经离他们那么近,现在又那么远。
生还的人不由暗暗感觉到庆幸,而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只能看着窗外消失的远方,低声地哭泣着。
下午五点多,车队开始有序地停在路边,在公路边,是一座已经空旷无人的小镇。桑榆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小镇,小镇的门楼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星耀镇”。
自卫队的小甲壳虫来来回回指挥大家,检查伤口,检查车辆,查看前面的路况。
陆遇从后面跑了过来,他看见夏青和三个孩子安然无恙,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在听到广播的时候,还在下面配合着自卫队一起杀了几只乌鸦,后来接到撤退的命令,他就跟着自卫队员上了甲壳虫。
陆遇有些心思不宁地说道:“后面情况很糟糕,有的人被乌鸦抓伤了,现在发起了高烧。现在都被隔离了,就怕他们会变异。”
“我可以……”
桑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孟庆虎从前面使劲推了她一把:“桑榆,你去看看心爱醒了没有。”
就这样,桑榆要说的话被孟庆虎打断。
陆遇奇怪地看了看孟庆虎,又和夏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心中知道,这兄妹俩是有事瞒着他们。不过俩人都不是多事的人,假装没有看见错开了目光。
桑榆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地瞪了哥哥一眼,转身上了车,看了看蜷缩在后座的孟心爱,睡得很不踏实,却没有醒。
外面,陆遇轻声对孟庆虎说:“陈队长问我们几个要不要转移去自卫队的车上去,我想,我们自己现在有车,不如直接就留在这车里。虎子,你看呢?”
这车是孟延轩的,尽管孟庆虎只有十岁,陆遇还是觉得应该征求下他的意见。
只要家中有车的,十来岁孩子会开车在现在一点不稀奇。只要操控好按键,这种小甲壳虫车都是有感应器的,自己会全程自动化操作的。
孟庆虎也不想跟着自卫队走,可他还有两个妹妹照顾,他也拿不好注意,只得说:“陆叔叔,我听你的。”
“那行,晚上等我来开车,你休息,我累了你再替我。”
陆遇想了想,又叮嘱道:“如果陈队长问你,你就说我们自己有车,我们跟着自卫队的车队走就行。跟他们走安全有保障,也比在他们车上自由。”
“好的,我去看看桑榆。”
孟庆虎一扭头,就看见桑榆推了车门准备下车,忙走了过去:“桑榆,你去哪?”
桑榆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哥哥:“我的种子还在车上,我要去拿回来。”
这个时候孟庆虎才想起他们的行李还丢在厢车上,他将车门仔细管好,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孟心爱,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走,哥哥和你一起去,我们行李也要拿过来。”
“虎子,你们等等。”
夏青看看陆遇,又看看睡得昏昏沉沉的孟心爱:“陆遇,你和虎子他们一起去将我们行礼拿过来吧,我在这里陪着心爱。”
陆遇点点头:“嗯,我们尽量快些。桑榆就不要去了,我和虎子去将东西拿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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