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她男人双手指着马车里面,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它……它……它在冬……瓜后边……长……长头发的女鬼……”
一句话没说完就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门口的竹篱笆,又把自己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挪着步子站到了顾六的身后。
三个人竖着耳朵停了好一会儿,马车里的鬼也没有再发出生想来。
顾六上前伸手就要进去,他到要看看那鬼,到底是何方神圣,刚走到车前,被云岫拦了下来。
“爷,我听说妖鬼怕火,不如我们将马匹解下来,将车烧了吧。”云岫提议到。
那么大的冬瓜,定是成了精才长得如此与众不同的,他们肉体凡胎的,怎能与妖鬼做斗,不如一把火烧了它的原身,倒也干净。
“爷这马车金贵,怎么能因为区区小鬼鬼就放火烧了呢?”
这马车上的顶子是他从望京出来的时候,贵妃娘娘赠与的,是郇家专门定做的,上面的云纹暗花是郇家的标识,到郇家哪个金铺银庄的,都能换到真金白银。
以后千金万银的置田购地,可全指望它了!就算是他拼了进去跟鬼打上一架,这马车也不能烧。
云岫举着烛台,双手颤巍巍的,死死的盯着车门那里,生怕一个眨眼间,那鬼就从里面跳出来。
顾六白了她一眼,怒其不争气道:“云岫!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胆子小到害怕鬼呢!”
云岫往身后瞧了一眼,她这么大的人怎么了,她很勇敢了好不好。
已经当了几十年大人的李婶她男人,害怕的都躲到厨房那里去了。在窗户那里举着个锅拍挡着脸,一副谁也看不到他的样子。方才力大无比的豪情壮志,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云岫?”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以为是顾六,云岫头也没回,期期艾艾的应声。
“云岫……”声音有些绵长,却带着一丝令人害怕的震颤。
“我在,爷您喊我就喊我,别那么吓人成么!”以为是顾六故意这般吓唬她,本来就害怕的要命,还要喊她名字吓人,云岫不满抱怨道。
“是云岫么?”那声音猛地提高了音调,问道。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云岫的手腕子,软绵绵的,有些冰冰凉的,一下子就吓得云岫凉到了心窝子,手里的烛台也差点丢掉。
“我,我,是我!”那手扯着她晃了晃,又拦过她的肩膀,让她安定。听得顾六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云岫这才睁开了眼睛。
方才云岫将蜡油滴到了他的手背,烫了好几个红花,顾六正咬着牙直甩手。
云岫拍拍胸脯,看清了面前的顾六,这才定下魂来。
“爷您说话能正常点么?别拖腔拉调的吓唬人。要不还没见到车里的鬼,我就先被您吓死了。”云岫不满的抱怨,鬼还没吓到她,倒是被顾六这个假鬼给吓死了。
加上一双冰凉的双手,突然握了上来,任谁都得以为是鬼来了,这人真的是恶趣味,自己不害怕,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胆子大。他这么厉害,回头给他请个伏虎罗汉还是怎么的?
顾六扯着她的腕子后退几步,道:“喊你的,可不是我。”
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喏,车里的鬼在喊你。”
只听又一声绵长凄惨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云岫,是你么……”
有气无力的,却带着一丝轻微的颤音,在夜色里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云岫的吓得紧紧抱住身旁的顾六,她浑身的汗毛孔都已经张开,鸡婆疙瘩从后背到手腕,脚下已经走不动道了。
是李婶她男人去搬得冬瓜,为何这鬼却独独一个劲儿的念着自己的名字,难道鬼也知道捡害怕她的来欺负么,还是女鬼也要找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来夺舍么?
云岫这会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双手紧紧地攥紧,将脑袋埋在顾六怀里,鼻息间都是顾六的味道,顾六回来没有换衣服,汗味混杂着尘土,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竟让她心底有些安定。
顾六胳膊被她抓住,步履有些踉跄,倒不是怕鬼,是这丫头劲儿太大,胳膊是真的疼,可见平日里那些好菜好饭吃下去都长成力气了。
抱着她又往后推了几步,忙接过烛台,举到身前,以照亮车里的景象。
映着昏黄的烛光,车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只手,如同一从地狱爬上来的触角一般,要在这夜色中,抓住爬出来的那一丝希望,哐啷一声,撞到了什么,不一会儿,那双手扶在车门上,指甲上泛起盈盈水渍,仔细看去,红艳艳的反着光。
应该是沾染上的鲜血。
指节分明,苍白枯瘦,就如同暮秋荷叶枯萎后,残破的叶柄,虽寻常,却让人心生恐惧。
“云岫,你别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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