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心意已决,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违逆她老人家。
云皇后左右为难。
“哀家知道,你心里有所顾虑。”
葛太后对她说道,“可是那小子注定不是等闲之辈,你压不住他的锋芒。”
“太后教导的是。”
“何况哀家现在越来越透彻了。”
葛太后说着脸上带着点笑意,眼神有些憧憬:“或许人老了,反而能想起很多早年的事,也能从自己的身上,看懂后来人的心。”
云皇后只唯唯应诺。
那封交给皇上的信,上面葛太后亲笔所写,要在她殡天之前,定下云锦书与初月晚的婚事。
云锦书那用于托词的洗三盆,早已不算什么了。
……大皋朝圣诞十年暮春,太后薨。
这一切如前世进程,丝毫没有改变。
由于早就有所预料,初月晚从太后病危之时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太后在睡梦中停止呼吸。
葬礼办了七日,漫天都是香灰的味道和飘散的纸钱,初月晚记得那些已经接近入夏的日子,阳光明媚得晃眼,太后走的时候,仿佛天地万物都在新生。
太后这一生的病痛,终于随着药香消散了。
祭典上初月晚亲自为太后送灵,祈祷她在另一个世界宁静安详,就仿佛上一次清明时节她在幻境中的所见。
耄耋之年,睡梦中平静离世,是喜丧。
老皇帝的伤怀裹在至尊的威严之下,不能轻易的表现出来,而更多的人们没有太过悲恸,都按照丧事喜办的流程予以祈福,都希望和太后一样长寿福禄一生。
初月晚来不及去想太多,陪过太后去世,办完了葬礼,她又急忙回到宸极殿去陪父皇,只有在女儿面前,老皇帝可以不再保持端庄严肃,而是显露出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儿子难以释怀的哀伤。
这种时候,疲惫是什么,就已经察觉不到了。
如此耗了将近一个月,该忙的事情才算忙完,皇宫上下都在守孝,来来往往都是一片白衣。
初月晚稍微清闲下来,不用再起早贪黑地出去念经文,这忽然的转变倒让她十分不适应,只要一开始闲着不做事,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葛太后的音容笑貌。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怎么可能会割舍得下呢?疼爱过自己的人,陪伴过的人,就算是早就有所准备,也无法立刻接受再也不能相见的事实。
这股后反劲儿让初月晚寝食难安,几天里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没精打采地昏昏沉沉,睡一觉起来就哭一会儿,哭完了躺下接着睡,越来越迷糊。
云皇后和老皇帝倒已经回过神来,每天轮换着陪着初月晚安慰,老皇帝还让把初月晚安排到宸极殿的暖阁里面住些天,给她讲讲故事。
本身就很辛苦的初月晚还要应付父皇母后的过度关心,更加疲惫了。
初永望也来看她,但是不怎么多说话,只是跟她聊一些并不相关的事情,初月晚还算能在太子哥哥这里获得短暂的平静。
只是,小舅舅没有再进宫了。
外男长大后要进宫需要皇上的准许,小舅舅进来一趟不容易,初月晚很清楚,可是她依然希望对方能够出现,或者,在梦里。
梦里……初月晚昏昏沉沉,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她总有那么一会儿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前世的某个时候,但是睁开眼睛,依然在这边。
睡梦中一只手轻轻搁在头顶上,初月晚睁不开眼睛,看不到对方。
她还是睡过去了。
“最近晚晚很容犯困。”
云皇后道。
坐在床榻边的云锦书轻揉着初月晚的头顶,不想把她弄醒。
“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云锦书说道。
“晚晚一定想见你,这次你等到她醒了再走吧。”
云皇后在旁边坐下,命人添上些茶水给云锦书。
云锦书点头:“皇上准了?”云皇后:“你现在是什么人了,他还不准?”云锦书一时说不上话。
云锦书一时说不上话。
一个月前太后病危之时,皇上曾召他前去,并以不容置喙的圣旨将一纸婚书摊开在他的面前。
当时老皇帝告诉他:“此事还需看你和晚晚自己的意思,但朕也不愿伤了太后的心,所以你且签下婚约,至于告知晚晚,和婚事的安排,可以从长计议。”
云锦书谢恩叩拜,接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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