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小鳄鱼决定开启阵法。
这时候,苍穹上的战斗或许还在继续,虽然好几次,化龙关中都表现的地动山摇,但灭世大劫显然还不曾降临,小鳄鱼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开启通道阵法,肩负起王者的职责。
下一刻,他低下头,望着身下的三种颜色的灵石,还有灵石上篆刻的复杂的神文,他将体内仅剩的一点灵力送进灵石之中,顿时,那些复杂的神文亮了起来,灵石也爆发出属于各自的耀眼光芒,可以清晰的看到,像是有什么连锁反应正在发生一样,一开始,指示小鳄鱼身下的灵石亮了起来,忽然一下,亮光便蔓延到整个阵法之中,小广场那么大的阵法,忽然一下便亮的不可思议。
我只注入了一点灵力……小鳄鱼都有些被惊住了,他真的只注入了一点灵力,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些导致阵法发光的能量,应该是阵法本身蕴藏的能量,他的灵力只是一个引子,触发某种连锁反应的引子,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解释。
毫无疑问,这个阵法在设立之初,似乎就考虑到了开启的问题,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祖先显然思虑周全,他并没有将这个阵法设置的和其他阵法一样,需要开启阵法的人注入与阵法能量等级相匹配的能量才能开启,而是将需要开启的能量弄得只要一丝一毫便足够,这是因为,用来进行星际传送的阵法,其能量等级之高,实在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感到害怕,如果需要注入相应能量等级的灵力,那么,整片世界都没有一个人能做到,毕竟,此方世界所能容纳的至强者也不过是治水境巅峰的修士。
治水境巅峰修士,虽然是此方世界的至强者,但若是放眼整个修行道,治水境巅峰的实力实在只是垫底的实力,这个境界的修士,能够动用的灵力少的可怜,而灵力的质量也不高,总之,比起大修士们动则焚山煮海,纵横星宇,这个境界的修士只能击毁一些树木之类的东西,当然,有时候,当两个治水境巅峰的修士在对决的时候,由于双方发出的术法冲撞在一起,导致产生剧烈的能量波动,进而发生可怕的爆炸,足以将山石都崩坏,对环境造成可怕的影响,那是因为灵力自身发生爆炸的缘故,与治水境巅峰修士的能力无关。
另一个说法就是,由于治水境修士的修炼还只限于自己身体的修炼,用意在于开辟自己的经脉,这就导致,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治水境修士无法和天地沟通,无法和自己身处的外部环境进行沟通,而按照某种修行理论的说法,修士能够动用的能量大小,取决于修士和外部环境沟通的效率有多高,按照这种说法,很多治水境巅峰的修士施展的术法威力弱的可怕,就是自然而然的。
这时,小鳄鱼已经开启了阵法,当阵法上所有的灵石都发出光芒之后,他忽然听到“隆隆隆”的响声,他转过头,循声望去,却看见那扇大铁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阵法的光芒冲天而上,纠缠着,很快就化成一道长长的光芒,直撞出大门之外,小鳄鱼看到,在那浩瀚的星空之中,光芒散开,形成一条深邃悠长的通道,通道蜿蜒穿过无尽的星宇,通道的尽头则是那颗蓝色的大星,也就是之前牛头马面去往的地方,小鳄鱼知道,那就是哪些人类的老家,也是从前丛云宗的所在地,也是之前这个世界所依附的行星,地球。
于此同时,从阵法的光芒中,涌现出另一股柔和的光芒,这光芒轻轻的托住小鳄鱼的身体,又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小鳄鱼升起在空中,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熠熠生辉,他看到,幽蓝色火焰朝他涌过来,但一碰到包裹他的耀眼光芒,幽蓝色火焰立刻冰消瓦解,什么都没剩下。
他在保护我,小鳄鱼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时候,他感到一阵不可思议,这阵法简直可以说是灵性深具,这一次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命丧龙族绝望之地,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得到了这阵法的保护。
当然,如果没有遇见父亲,那么,凭着从天剑李丛云身上扒拉下来的铠甲,他也多半能够撑到现在,没有性命危险,可是,那样一来,他就不大可能流血,而不流血,下方的阵法就无法生出感应,那么,他大概要一直在上面敲击那大铁门了,毕竟,龙族绝望之地最让人绝望的地方就是那种死一般的寂静,只要被那种寂静缠上,人就会脑袋开裂,念头和心声会不断的在人的脑海中回响,不久之后,人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小鳄鱼必须不停的敲击大铁门,令大铁门发出呛啷啷的声响,这样一来,死一般的寂静就不可能找他的麻烦,可是,这样一来,他也就放弃了寻找阵法的希望。
而如果找不到阵法,他就不能开启阵法通道,这当然是一定不移的事实,而如果不能开启阵法通道,大河流域的千万水族就只能待在大河之中等死,和这个世界其他的生命一样。
不知道袁灭的战斗进行到哪一步了?小鳄鱼心中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实力强大,不久之前,面对世界意志,袁灭表现的不屑一顾,可是,直到现在,这么场的时间都过去了,袁灭却还是不曾拿下世界意志,降下灭世大劫,甚至于,当父亲独吞秘宝之后,从袁灭发来的意念来看,在最后,袁灭似乎惊怒交加的说了一个“你”字,小鳄鱼不禁思索,那个“你”字是对谁说的?世界意志?他不是一向看不起世界意志,称呼世界意志为不开化的糟老头子么?如果真是说的是世界意志,那小鳄鱼真要笑死了。
如果说的不是世界意志了?那会是谁?难道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的存在,能让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感到惊怒交加,甚至为此不得不大费手脚,以至于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都无法降下灭世大劫,这实在是令人感到惊骇莫名的事情。
然而,小鳄鱼实在想不到,在此方世界,竟然会有那样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让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也感受束手束脚,甚至惊怒交加,怎么可能了?这只是一个低级的世界,最强大的修士也不过是那几位王者,但也不过是治水境巅峰的修士,比起袁灭可差远了,世界意志就是此方世界最强者,从袁灭对世界意志的态度来看,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大概不会斗不过世界意志。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鳄鱼想不明白,毕竟,眼见为实,他的确是听到了袁灭那一个惊怒交加的“你”字,也的确是过了这么久,灭世大劫还不曾降临,这证明,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遭受了某种阻碍,这种阻碍令其无法长驱直入的降下灭世大劫,那么问题来了,难道说,真的是世界意志挡住了强大的袁灭?难道说,慈祥的老人家其实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袁灭根本无法发现他的深浅,所以才会采取那种漫不经心的自大态度,而结果就是世界意志展露了真正的实力,狠狠的教训了袁灭一顿?小鳄鱼感到一阵莫名,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或者说,这时候,他也不关心真相是什么。
周雁回被绑在马背上,落在队伍的最后,这一声厉喝,便好似冲她来的一般,吓了她一跳。
转头一看,但见漫天青紫色晨光之下,一个女子凤目圆睁、柳眉倒竖、马跨金刀、飞扬绝尘而来。身后一袭大红色的披风,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身前两片触目惊心的血迹,煞是骇人。
周雁回惊呆了。
这是什么人?
真的是个女人嘛?
来不及多想,这女子如风一般拂柳而过,空留一股带着淡淡血腥味的糜麝清香。
此时周雁回才注意到,原来在她身后,还有两人在追杀她。
“站住!”
眼看着前面的那个女子离总瓢把子“小鹰王”越来越近,两个追杀之人心急如焚,怒喝出声。
相视一眼,两人自腰间抽出刀来,往马臀上狠狠了一刀。
总瓢把子就在眼前,若是不卖力点,以后还怎么在鹰王会混下去?
“嘶……”
两马吃痛,疯了似的撒开四蹄。
距离在顷刻间拉近了。
两人飞快的挽个枪花,往那女子后心捅去。
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那女子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对方竟能追上来。
整个人在马背上飞快的转身,银枪一横,格开两枪。
但这两枪借了奇快无比的马速,往前直走,一捅一戳之间,得有多大的力道?
那女子勉力格开,只觉手臂一震,半个身子顿时麻了,手中长枪再拿不住,脱手飞出。
两人一击得手,更不迟疑,回枪卸力,两点寒芒再度点向那女子心口。
那女子心知无幸,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其中夹杂着悲愤与缅怀之色,转头望向前方几人。
这女子先前一骑绝尘,冲出树林的时候,杨凤看着她,脸上还露出一抹温馨与笑意。
只是他没想到手下人会如此卖力,此时场上形式变幻之间,杨凤的脸色也随之大变,不由惊呼道:“住手!”
他心知此时救援也来不及,情急之下,用上了极为高深的音波功。
这一吼之下,便如虎啸一般,震得山林落叶漱漱直下,漫天风雨为之一滞。
而马匹对于声音的敏感较人为高,在狂暴肆虐的音浪之中,场上的马匹纷纷人立而起,马上之人齐齐被掀翻在地。
场上两人也不例外,正要杀人,惊变陡生,下盘一个不稳,也被掀翻在地。
那女子环顾四下,但见一片混乱,更不迟疑,拍马上前,直取杨化而去。
杨凤眉头一皱,也是拍马上前,只几个呼吸间,便与那女子照了面孔。
便在此时,后方的周雁回极力抬头之下,终于看清这个小鹰王的长相如何,不由得惊呼一声。
但见他一头金发,浓密而又卷曲,剑眉入鬓,星目炯炯,方口高鼻梁,正是先前逐虎过涧之人。
这一瞬间,周雁回忽然有些恍惚。
这一昼夜来,经历的实在太多,而桩桩件件似乎都与这小鹰王脱不开关系。
难道是命数不成?
场上,杨凤稍稍眯眼,仔细打量那女子的面庞,脑海中盘旋已久的轮廓与眼前的俏脸渐渐合在一起,不由得声音发颤道:“可是杨鸾妹子?”
那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哥!”
杨凤双手一颤,柔声道:“清瘦了些。”
杨鸾拭泪道:“大哥却是沧桑了许多。”
杨凤微微一笑,旋即又皱眉道:“你为什么要出来?你不出来,我自然就当不知道你来了。”
杨鸾哭着,声音却斩钉截铁:“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杨凤稍稍抬头道:“他杀了我父亲,逼死了我母亲!”
杨鸾闻言,又是“哇”的一声,哭的涕泗俱下,身体剧烈抖动。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义父身死而无动于衷,也不能阻止你报仇,所以你杀了我吧。”
杨凤闻言,不由得一呆,怔怔道:“杀你,那是为什么?”
旋即体悟到,对方话语中的两难之意,实在是将自己当做了最亲近之人,不由得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道:“我杀你?”
接着,他脸色一变,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然:“我杀谁都行,怎能杀你?”
杨鸾豁然抬头,看向那张七年不见的面孔,心中忽然一惊,这才想起,眼前之人,早已是名震江淮的大人物。
然而,不知为何,便在他说出那句“我杀你”之时,脸上仿佛又显出了一丝当年的稚气。
一时间,恩仇情怨,种种多般,在心中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杨凤道:“我放你走。”
杨鸾道:“我说了不走,难道你要我背负上不孝不义的名头?”
杨凤摇头道:“我等俱是英雄儿女,岂能为一个死字折腰。”
杨鸾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杨凤成竹在胸道:“我叫你走,你就必须得走。”
杨鸾摇头道:“你逼迫我也没用,你一放我走,我就立刻自绝。”
杨凤道:“我放了杨蛟,你带他走。”
杨鸾身躯一颤,道:“什么?”
杨凤道:“你带杨蛟走,那是为杨化延续一条血脉,以后便没有人能说你不孝不义。”
杨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道:“那岂不是让你更加难做?”
杨凤道:“我难做什么?”
杨鸾道:“你难道就不怕纵虎归山?”
杨凤摇头不语,拍马而回,来到杨蛟近前,信手一挥,手中方天画戟落下,割破了杨蛟喉咙的一层皮,流下细细的一道血线。
杨化、杨蛟两人被死死的制住,动弹不得,话也不能说,此时心绪正在绝望与愤怒之间徘徊。
杨凤看也不看杨蛟一眼,淡淡的开口道:“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要是不要?”
旁面的人察言观色,适时的松放了杨蛟。
杨蛟满面怒色道:“你杀了我,你看我怕是不怕!”
杨凤嗤笑道:“我杀你作甚?”
杨蛟看了跪地在地的杨化,大声道:“杨蛟功夫不如你,人品却未必不如你!绝不苟活!”
杨凤摇头道:“你要是不肯苟活,那为人就比不上我了。”
杨蛟满腔热血为之一滞,愣神一二,道:“什么?”
杨凤看了地上的杨化一眼,摇头道:“当年他派罗明哲杀我时,我才十五岁。老仆战死,父母殒命,举目处天下茫茫。我为了报仇,不还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苟活了下来?”
杨蛟道:“你要放我走?你放我走,将来我必杀你。”
“将来我必杀你”六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令人为之动容。
杨凤哈哈大笑道:“你杀我?你尽管放马过来,你看我怕是不怕!我杨凤胸怀日月星辰,志存高远,若连你也应付不了,还谈什么将来!”
这几句话端的是狂妄无比,偏他说话时不藏不敛,声音震荡四野,众人为之侧目的同时,想到他出道以来种种事迹,不由得心神荡漾。
杨蛟也被他惊的呆了一呆,及至回过神来,品悟出对方话语里的轻视之意,一张脸气的通红,怒道:“好贼,我必杀你!”
杨凤斜视他一眼,心下暗喜,脸上却没什么表现,淡淡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手臂一长,已经提了杨蛟的衣领,信手往后一扔。
杨蛟一个一百几十斤重的身躯,便好似个沙包一般,准确的落向杨鸾的马背之上。
杨鸾吃了一惊,伸手接住。
“姐!”
杨蛟痛哭一声,不知如何自处。
杨鸾轻抚他后背,稍作安慰,姐弟二人共乘一骑,俱是眼巴巴的看向泥水中的杨化。
杨凤眉头一皱,喝道:“还不知足?再不走时,两命俱亡!”
可怜杨鸾与杨蛟俱是英雄儿女,义烈之辈,生死本来置之度外,但事情牵涉到对方的性命之时,谁也不敢保证别人真个一心求死,只好齐齐悲喝一声,杨鸾将马头一拨,洒泪而回。
杨凤向着林中做了个手势,意思让林中埋伏的人马不得阻拦。
待两人走后,杨凤仰天舒了一口气,看了地上的杨化一眼,却又不由得咬牙切齿道:“来人,将这老贼五马分尸!”
被按在地上的杨化登时睁大了眼,喉咙里“呜呜呜”的直叫唤。
然,蛟王会众人刚刚归顺新主,正要表功扬名,谁再去理会他想说些什么?
当时赶来五匹高头大马,就地以皮筋绑缚杨化双手、双脚、脖颈,连在五马马腿之上,在峡谷之中摆了个“大”字。
其时旭日东升,朝霞漫天,东方第一缕金光越过漫天彩云,投在梅花岩的峡谷之上,照亮了杨化的老脸。
杨凤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下最后处死的命令。
在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阵迟疑。
但他为了报仇,实在已等了太久,此时机会便在眼前,又怎会手软?刹那迟疑之后,他立刻高喝一声:“杨化老贼杀凶欺嫂,恶贯满盈,今日杨凤替天行道,行刑!”
“驾!”
“嘶!”
皮鞭划破空气,带起一阵爆裂的声音,重重的抽打在马臀之上。
怒马吃痛,哀鸣一声,发了疯的狂奔起来,马上骑手怒喝一声:“替天行道!”
人喧马嘶之间,绳子崩的笔直,杨化的面庞被拉长的扭曲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峡谷内血肉横飞,杨化的内脏飞了老远,爆出一蓬鲜血,洒了杨凤一脸。
杨凤自怀中摸出一块手帕,将脸擦拭净了,怔怔的呆了一会儿,而后淡淡的开口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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