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道:“刘兄弟听到拍门声,脸色一变,却不开门。我不禁好奇,便问他为何如此,他支吾着不肯说,孩儿性急,猜到他恐怕受人欺负,便摔了杯子,自去开门。”
顿了一顿,接着道:“谁知刘兄弟忙来拉我,只道不可,我再问时,他总算告诉我其中原委。原来是王庄的几个王姓泼皮,仗着自己亲戚多,家业大,常常欺负刘兄弟。近来又因我那嫂嫂美貌,他们便常常口出污言秽语。想是昨晚过节,他们喝多了酒,竟然猖狂到上门侮辱的地步。刘兄弟知道是他们,故不敢开门。”
杨母听到这里,不由得骂道:“畜生!”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抓住杨凤的手颤抖起来:“儿啊,你该不会是……”
杨凤闻言,哭的更加悲切:“只恨孩儿天生力大!本来只想教训他们一顿,谁知,酒力上来,失手之下,劈头盖脸的一顿,竟将四人活活打死……”
杨母闻言,“啊”的一声大叫,不由得松开了手,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而后,她颤抖着张开双臂,将儿子搂在怀里,哭道:“儿啊,你怎么就……”
杨凤趴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母亲,杀人偿命,孩儿也不怕死。只是担心,我死之后,无人照拂于您……”
一时间母子二人相拥痛哭,俱是无言。
便在此时,想是外面人等不及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杨凤无暇顾及,只道:“昨晚出事之后,惊动了好几个庄子,他们本欲将我就地拿下,是村长及时赶到,拦下了此事,只道报官之后再做定夺。”
杨母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儿啊,这大荒山山脚下僻远的很,离官府治地之城足有几百里地,你现在就逃,还来的及。”
杨凤抹抹眼泪,摇头道:“我走了,您怎么办。”
杨母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杀不了人,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杨凤摇头道:“纵不为难,以后生活也是艰难。”
杨母道:“乡亲们为人都很好,怎么也不会叫我饿死。”
杨凤摇头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乡亲们连田亩税都交不齐,哪一个又能白白养您?平日里的交情,到了充饥的米面跟前,算得了什么!”
杨母闻言,只是嚎啕大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其实她又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为了宽儿子的心,想让他早点跑路,保全一条小命罢了。
敲门声还在响,杨凤又喊了一声:“来了!”
回头对母亲道:“思来想去,只有我那刘兄弟,或能依仗一二。我昨晚回来时,已与他商量好了。以后您吃住便在他家,他只有一个老婆,多一个人也养的起,他已跟我保证过了。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那兄弟虽然窝囊了点,但必是君子无疑,我可放心矣!”
杨母闻言,想到这儿子已考虑的如此周全,而自己却依旧有所保留,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一声,向杨凤道:“儿啊,你去将我那首饰盒拿来。”
“首饰盒?”
杨凤一愣,立刻想起了那个首饰盒。
父亲没死之时,家里境遇困难无比,有上顿没下顿。父亲几次谈到那个首饰盒,母亲只是不许,后来父亲过世,就再也没听母亲说起那个首饰盒。此时生离死别之境,母亲却再度提及,不由令他心中生出浓厚的疑云。
他赶忙来到衣柜旁,从最上面摸出一个首饰盒。
这首饰盒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的,非金非铁,沉重无比,上面落满了灰尘。
杨凤将用袖子将灰尘擦干净,这才发现,首饰盒上精工雕刻着一条长翅膀的龙,正在山川大泽之上翱翔。
巨龙神态威武,山川大泽走势逼真。杨凤虽只看了一眼,心神便被吸引过去,耳边似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眼前所见也变成了雷雨交加的山泽,一条长翅膀的巨龙在云遮雾绕中若隐若现……
“儿啊,过来。”
杨凤正看的入迷,忽然听见母亲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来,心里吃了一惊,谁能想到,便在这片刻之间,自己已为一张刻图丢了魂?
杨凤将首饰盒递给母亲,杨母将它拿在手中,看了那刻图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杨凤站在床边:“妈,这是什么?”
杨母不答,按下首饰盒上的机簧,只听得“吟”的一声清脆龙吟,首饰盒被撑开有三倍大小,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令牌,旁面还有几个空位,看样子以前装过女人化妆用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不见踪影。
杨凤惊奇道:“妈,这是?”
杨母道:“应龙令。”
“应龙令?那是什么?哪来的?”
杨凤挠了挠头,越发摸不着头脑。
杨母摸出那一块令牌,放在手中,轻轻摩挲上面的龙形刻图,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当年你外公治水有功,天帝为表其功,制三块应龙令,中藏无尽造化玄机。见之如见应龙王本人……多少神仙中人想求一块而不可得,如今只盼着这小地方的官吏有些见识,知道敬畏……”
杨凤闻言,吃了一惊,震惊道:“妈,这世上真有神仙么?”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他早就听说这个世界有神仙佛魔,但只当是笑谈。他每日躬耕田园,从没见过那些东西,便自然结合前世的认识,认为那是别人胡吹大气编造出来的瞎话。
但此时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忽然有此一言,不由得令他起了疑心,因为母亲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骗自己,而且既然自己能穿越,那些神仙佛魔是否也是真的了?
杨母闻言,点头道:“当然有。”
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杨凤有些懵,下一刻,他连自己杀人偿命的事也忘记了,迫不及待的问:“真的?他们……都是什么样?”
谁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有没有神仙,是羁绊了古今中外多少人的大命题!此刻自己却能一见真伪,其间的刺激,真能叫人不惜一死。
杨母摇头道:“妈妈不是神仙,妈妈怎么知道?你外公,他是个大人物,不……,他,嗯,当年我和你父亲在一起,他不同意,将我逐出家门。我结婚那天,你大姨送了这个盒子过来,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凭这令牌去到虞渊找家里帮忙。你外公将妈妈赶出家门,妈妈本不愿找他帮忙,但妈妈就你这一个好儿子……你随他们去县城后,可将这应龙令示人,成与不成,看造化便是……”
杨母说这话时,初时无忧无喜仿佛已看破这一段世情,及至说到后面离别伤感之处,终于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杨凤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竟有如此离奇的生世,竟然与那个传说中的“虞渊”扯上了关系。
在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中,虞渊乃是世间最为神秘的几大禁地之一,雄距西方千万年,号令一出,无尽大地上的万千人国都要为之胆寒心裂……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某乃苍云县狼廷卫霍山,前来抓捕逃犯杨凤,尔等再不让开,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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