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和宁夏青一同往外走,正要迈过门槛,宁夏青却脚步不稳,身子一歪,轻轻地撞了沈夫人一下。
宁夏青立刻站稳,垂下脸,有些愧疚地说:“沈夫人,对不住,可撞疼您了?”
沈夫人脸上的嫌弃一扫而过,挤出笑容,却颇有深意地说:“不妨事。是我家的门槛太高,让你绊了脚。行啦,咱们这便上街去,买完香料就送你回家。”
宁夏青乖乖地点头,跟着沈夫人一起走。
黄鸳本跟在她们身后,临上车前,沈夫人却吩咐黄鸳:“我和青姑娘两个人去挑香就成,你不必跟着了,去把我交代你的绣活做完,记得通知周管家,让他一会儿去铺子里取我们买好的香料。”
沈夫人说完,就带宁夏青上了马车。正是早上接宁夏青来时的那辆,就连小几上的点心都还是蜜饯金枣和翠玉豆糕那两碟,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的茶壶不见了,换成了两盏盛着杏花乌龙的茶盅。
那两盏茶盅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茶盅顶盖上嵌着的宝石,一盏镶着绿松石,一盏镶着红玛瑙。
“刚刚在厅里的时候,见你不怎么吃东西。可是天太热了没胃口?还是拘谨放不开?”沈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将那两碟茶点推了推,又将那两盏茶盅拿过来,将镶着红玛瑙的茶盅放到了宁夏青的面前,动作流畅又自然。
宁夏青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盅,没说话。
沈夫人慈和地说:“这杏花乌龙清苦微甜,最适合女子饮用,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宁夏青莞尔一笑:“看来沈夫人是真的很喜欢杏花乌龙,接我们来时便备了这个,刚刚在沈府也是这个。”
沈夫人连忙掩口:“唉哟,你果然聪慧,全让你说中了,我的确喜欢这茶。”沈夫人盯着宁夏青问:“难道你不喜欢?”
“我自然也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刚刚在厅里见你都没喝,我还以为你讨厌这个味道。既然你不讨厌,那定是因为在我面前,所以有些拘谨了。其实啊,你早晚都是沈家的媳妇,完全可以把沈家当成自己家,吃什么喝什么都不用客气。”
“是,青儿知道了。”宁夏青一边回答,一边拿起茶盅,就在这时忽然惊道:“唉,那里怎么有只玉佩?是沈夫人掉的吗?”
沈夫人一怔,顺着宁夏青的目光一低头,果真见脚边躺着一只玉佩,正是她平日里随身带着的那只。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素日里挂着玉佩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她不由得笑道:“还真是我的。唉哟,瞧我真是糊涂,连玉佩掉了都不知道。”
宁夏青便放下茶盅,客客气气地说:“沈夫人,您的玉佩掉了,我来给您捡。”随即就要俯身。
沈夫人闻言,连忙拦住,平易近人地说:“我自己捡就成。瞧你这孩子,竟这般知礼,定是还在跟我见外呢。”
沈夫人随即低头,就听宁夏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并非是跟沈夫人见外。只不过作为小辈,总要礼数周全罢了。”
沈夫人拾了玉佩后抬头,就看见宁夏青正在端起茶盅,沈夫人垂眸,不动声色地摘下在自己面前的、镶着绿松石的顶盖,将茶盅举到唇边。
宁夏青道:“听闻杏花乌龙最宜夏季饮用,清火降暑,又醇厚养身。”说完,便想了不想地抿了一口。
见宁夏青终于毫无戒心地喝了下去,沈夫人露出衷心的笑容,连忙道:“青丫头懂得可真多!”一边说,一边笑着饮下茶去。
马车一路往香料行去,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宁夏青说一句,就沈夫人问一句,将宁家的家常琐事都问得事无巨细,直说得宁夏青口干舌燥,忍不住一口又一口地喝茶。
看着两人面前空空如也的茶盅,沈夫人笑着叹道:“跟你说话可真是舒心!像你这般体贴懂事,我下半辈子就等着享你的福喽!”
宁夏青笑着说:“是沈夫人待青儿亲厚,青儿心里感激!”
马车在此时到了香料行,沈夫人便揽着宁夏青的胳膊下了车。沈夫人此刻心里甭提有多乐了,直揽着宁夏青的胳膊不肯撒手,满脸笑容地奉承个不停,对宁夏青热情得像是对亲生女儿。
看着香料行上挂着的“万香楼”,沈夫人得意地炫耀说:“这里是我的一个亲戚开的,我素来喜欢在这里挑香。”一边说一边看向宁夏青,却见宁夏青盯着“万香楼”三个字,眼底似乎搅动着漩涡,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沈夫人一怔,然而宁夏青的那种神情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沈夫人在片刻间的错觉。
听宁夏青继续应承起自己来,沈夫人不疑有他地笑了,亲亲热热地扯着宁夏青的手,从侧门上二楼,说:“咱们到二楼的客房歇歇,我让人将上好的香拿来,咱们俩边品边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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