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桐压低了声音道:“今日上午,宁老太太、我姨妈、表姐还有宁夏紫都去了顾府,我猜就是为了这桩婚事。我瞧刚刚顾家八公子对表姐的态度,估计白天的时候,两家应该是谈得挺愉快的。”
杜秋桐随即冷笑起来:“也对,像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我姨妈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巴结,又怎么会谈得不愉快呢?”
杜正硕还是不敢相信,但杜秋桐说得这般煞有介事,已经由不得杜正硕不信了。杜正硕眉头紧皱,似是既震惊又烦恼,眼睛转了转,凑到谭文石面前低声说:“谭爷,依我看,您对青儿也有意,对吧?”
谭文石冷冰冰地看了杜正硕一眼,并没有出言否认。
杜正硕于是说:“不如您也去宁家提亲吧!您与姨夫本来就有生意往来,没准姨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答应你了呢!”
谭文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杜正硕一眼,显然是在用眼神告诉杜正硕,这是一个糟得不能够再糟的主意。
顾家已经开口求亲了,若是谭文石此刻也去求情,完全等于找死。
若是这样做,其不说肯定会得罪顾家,而且也一定会无功而返。退一万步讲,就算神迹降临,他能够在不得罪顾家的情况下,娶到宁夏青,那也绝非他本意!他要的是宁永达的桑园,他要将那片桑园变成自己的资产,他要的是通过这片桑园打倒宁大老爷,扶持三老爷上位。
谭文石愁眉不展,思索该如何破这个局。
而杜秋桐看到谭文石默认对宁夏青有意,听到杜正硕让谭文石也去向宁夏青提亲,脸不由得一黑再黑。
她嫉恨至极,却又无处言说。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上了宁夏青,而没有人看上杜秋桐呢?论样貌,杜秋桐并不比宁夏青差什么。论家世,杜家祖上可是出过读书人的。而宁家呢?宁家不过就是一介小布贩子,是不入流的商户!凭什么宁夏青就能被这么多非富即贵的人看上?
顾家何等高贵,凭什么就相中了宁夏青?刚刚的那三位公子个个衣饰华贵,居然都对宁夏青那般客气!其中那位不知姓名的最是样貌非凡,可他居然给宁夏青撑伞!而那个最小的,虽然调皮,却丝毫不失教养礼数,可他居然也对宁夏青那般殷勤,亲热得跟对自家人一样!
说起来,顾家人毕竟认识宁夏青而不认识杜秋桐,即便对宁夏青殷勤而无视杜秋桐,也是无可厚非。可是谭文石为什么也要区别对待宁夏青和杜秋桐?他与宁夏青并没太深的交情,甚至可能不比他和杜秋桐的接触多。可为什么在看着宁夏青时,他的眼神那般炽热,看着杜秋桐时,他的眼中却毫无波澜?
杜秋桐的妒火于此刻熊熊燃起。
谭文石沉默,杜秋桐也沉默,场面就越来越冷,而杜正硕就越来越芒刺在背,左思右想,才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谭爷的马车怎么还没来呢?肯定是小厮们找不到谭爷了。我去给谭爷瞧瞧,把马车给您叫过来!”说完,杜正硕拿过杜秋桐手里的伞,冲入了雨中。
杜正硕这么一走,就留下了谭文石和杜秋桐两个人。
杜秋桐眼波流转,呼吸间的声音若有似无,恍若轻柔的喘息,有些哀愁地说:“唉,表姐是天人之姿,人人都喜欢表姐。我就不一样了,像我这样的平凡女子,即便心中有再多的苦楚,又有谁知道呢?”
而谭文石一直在沉思着,直到听到杜秋桐的说话声,才往这边看过来,然而他此刻本就忧心忡忡,自然也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杜姑娘太过妄自菲薄了。”
到了这个时候,本来在檐下躲雨的人已经被一辆又一辆马车接走了,而杜正硕又跑走了,檐下就只剩下谭文石和杜秋桐两人。谭文石自然而然地走远了一些,背对着杜秋桐,以示避嫌。
可杜秋桐那轻柔的喘息越来越重,不停地往谭文石的耳朵里钻,伴随而来的,甚至还有少女的啜泣声。
谭文石回身看过去,只见杜秋桐的眼眶早就在不知何时红了,一连串泪水从她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却只是轻微地啜泣着,任由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何人见了她这幅模样能够不怜惜呢?
谭文石叹了口气,柔声问:“杜姑娘怎么了?为何忽然哭的这样伤心?”
杜秋桐忽然靠上了谭文石的肩膀,柔声道:“谭爷,我……”话音止住,杜秋桐微微站直,抬起一双泪眼,欲说还休地看着谭文石。
谭文石想,全天下应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杜秋桐的这个眼神。
谭文石与杜秋桐离得这样近,谭文石可以看见,杜秋桐那湿漉漉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那纤细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水珠,或许是泪,或许是雨。
杜秋桐眨了一下眼睛,那水珠沿着洁白的肌肤,晃晃悠悠地缓慢跌落,恍若不舍得离开。在水珠的后面,杜秋桐的眼睛看起来迷迷蒙蒙,透过依稀水气,透着无尽的迷茫与暧昧。
杜秋桐的那一滴泪,仿若能够穿透男人的心。
杜秋桐殷殷直视着谭文石的双眼,娇羞地说:“谭爷,只要你需要,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谭文石听闻此言,骤然蹙眉,似乎微微震惊,却又有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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