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耶律兀术,笑着说:“我所说的回请,并非只是客套话。山水有相逢,今日认识耶律大哥是我的福气,若耶律大哥也当我是个朋友,等有朝一日能够路过柳安县,请一定要来许宁街华彩苑看阿正,我定尽我所能好生招待耶律大哥。”
耶律兀术笑着回道:“一定,一定啊,等我有时间一定去华彩苑看望姑娘!”
这话未免有些场面话的意思,宁夏青一听,便笑了笑说:“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若是耶律大哥真的愿意来华彩苑,我定当回请耶律大哥,将我欠着耶律大哥的酒再还回去。”
她给自己倒满一碗酒,说:“若是耶律大哥不愿意来华彩苑,请给我个痛快话,我今日就把欠耶律大哥的酒都还上。”说完,她把碗举起来,做欲喝状。
“姑娘别这样,你要是真喝了你怕是立刻就得晕过去……”阿正连忙低声喝止,宁夏青若是真把这一碗酒给喝下去,最轻也得宿醉两天。
一听阿正这么说,耶律兀术连忙说:“姑娘若是真的不能喝酒,那还是别喝了。”
宁夏青却说:“若是我现在不喝,欠大哥的酒可什么时候还上呢?”
“将来,将来再还!我保证,我一定会去华彩苑拜访。”耶律兀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给自己又倒了一碗,说:“我再干一碗,以此酒立誓,将来必亲至柳安县,登门拜访姑娘!”说完,耶律兀术又干了一海碗。
见耶律兀术答应会去华彩苑,宁夏青便知道,与耶律兀术谈生意的机会已经有了。宁夏青拿过酒壶,想回敬耶律兀术最后一杯,却被阿正拦了下来,阿正给她使了个眼色,对她微微摇头,把酒壶从她手里拿走。
阿正又把她面前那满满一碗的烈酒拿过来,向耶律兀术的方向举了举,道:“久别重逢,咱们可得好好喝一回。”说完,阿正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又倒了一碗,再次喝完。接着倒了第三碗,这才与耶律兀术碰了碰碗,说:“你先前喝了两碗,我追上了,这一碗咱们干了。”然后便与耶律兀术双双豪饮而尽。
宁夏青和翠玉都看呆了。翠玉是头一回看到这样喝酒的人,宁夏青则是因为想起自己喝起那酒时的难受感觉,再看这两人把这酒当水一样喝,感到不可思议。
耶律兀术和阿正碰了一大碗之后,才放下碗来开始吃肉,宁夏青从前只觉得阿正见到吃的就不要命,如今才知道,原来跟耶律兀术一比起来,阿圣的吃相简直能称之为文雅至极。
这边几人刚吃上,忽然有人来找耶律兀术。
那人是与耶律兀术合伙做买卖的人,跟耶律兀术嘀咕了几句,耶律兀术站起身来,对宁夏青抱拳说:“对不住了姑娘,与我做买卖的卖家找我有事,我得失陪了,改日再请姑娘。”
宁夏青道:“没关系,耶律大哥有事就尽管去办,其实这顿饭我已经吃好了,只等日后回请耶律大哥了。”
阿正也说:“我们才喝了一碗,你就要走,欠我的一顿酒总得还吧。”
耶律兀术笑了笑,说:“我欠兄弟一顿酒,姑娘欠我一碗酒,看来我不去华彩苑是不行了。好,等我忙完这边的生意,就去隔壁的柳安县拜访姑娘!”说完,就抱拳离开了。
耶律兀术一走,宁夏青自觉已经酒力不济,微微支在桌子上,念叨:“阿正你说,耶律大哥他肯定会来华彩苑的,对吧?”
阿正点点头,道:“嗯。但姑娘也别高兴得太早,他答应会去华彩苑,不代表他就一定会跟华彩苑做买卖,终究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意向,也得看他是否已经定下跟别的布料商了。”
宁夏青笑了:“你看出来我想拉他做买卖了?”其实她知道这话是废话,阿正若是没瞧出来她想要跟耶律兀术做买卖,就不会处处顺着她说,帮她把耶律兀术拉去华彩苑了。
没等到阿正的回答,她带着醉意说:“翠玉,你先回去帮我放点洗澡水吧。”
翠玉迷惑地问:“姑娘不回去吗?”
宁夏青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说老实话,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头晕,得歇一会才能走得动。”
翠玉立马露出关心的神色,阿正瞧了宁夏青一眼,对翠玉道:“姑娘让你回去放洗澡水,你就回去吧,等姑娘缓过劲来,我带姑娘回去。”
翠玉点点头走了,却一步三回头,担忧至极地看着体虚无力的宁夏青。翠玉一走,阿正有些气恼地说:“你明明不能喝酒,还跟兀术拼什么酒啊?他是个男人,又是从草原上来的,喝酒就跟喝水一样,你跟他拼酒,你是不要命了吗?”
宁夏青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半醉半醒地指着阿正,故意扭捏作态地说:“我……我是你当家的,你居然这样说我……”
阿正微微横了一眼,也不理她这话,只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用不用我去找店家要一点醒酒汤?”
她忽然粲然一笑,猛地起身,道:“我已经好啦!”她倒是把阿正吓了一跳,让阿正下意识就去扶她,怕她一个激灵再摔倒了。
她拍了拍阿正伸过来护着她的胳膊,说:“放心吧,我根本没喝醉。”
说完,她就这样直勾勾地忽然往外走,明明很努力地走出了直线,明明很努力地控制了自己没有提高嗓门,却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她已经喝醉了。
阿正在后头扶着她下楼,那只手就放在她胳膊边,似乎随时准备抓住可能会跌倒的她,所幸她一路扶着阶梯的扶手安然地成功走到一楼,然后又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柳阳县的大街不如柳安县那样热闹,这附近因为主要是客栈和茶楼,因此不设宵禁,但即便如此,街上的人仍算不得多。
“姑娘,喜宝客栈就在对面,你别乱走……”见她出了酒楼就忽然往左拐,阿正连忙拦着。
“我想要走一走,醒醒酒,你陪我走走。”说完她就自顾自地沿着大路往左走去,阿正只好在后头寸步不离地跟着。
沉默了一下,她开口:“你能多跟我讲一讲这个耶律兀术的事吗?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阿正顿了一下,说:“他是我从前在草原上认识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我的拳脚功夫都是他教的,也算是我的半个师父。自从我离开草原之后,已经有好久没见过他了,也没想到居然能在柳阳县遇到,也算是缘分了。”
“草原……”她轻声呢喃,感觉这两个字样仿佛离自己很遥远,她认真地说:“我记得你明明跟我说过,你的老家在燕北,那里并不是草原吧。”
阿正微微一愣,说:“我曾在燕北住过几年,也是在燕北学会的中原话。我之所以说我的老家在燕北,是不希望旁人觉得我来历不明,因此多生事端。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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