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青有些吃惊,若说翠玉和董子真在找他们还可能,不至于惊动了整个荷风亭的人吧。赵香娥却已经赶不迭地说:“你们知不知道,那边出大事了!”
宁夏青被赵香娥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问,赵香娥却已经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从里面抽出一件蓝底水波缎衣服丢给宁夏青,宁夏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赵香娥说:“趁着现在这里没有旁人,你快换上衣服走,不然恐怕你就出不去了。”
宁夏青捧着那件蓝底水波缎衣服十分不解,赶忙拉着赵香娥的手,问:“荷风亭那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宁致恒出事了?”
“宁致恒?”赵香娥一愣,随即说:“他的确是闹了一场,跟齐凯风打了一架,差点把齐凯风打死,不过那已经是小事儿了!”
“你快点去换衣服!”赵香娥说着就把宁夏青推进了屏风后面,宁夏青一边老实地换衣服,一边疑惑地问:“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赵香娥在屏风外面一边继续翻箱倒柜,一边说:“有个当官的忽然死在万荷湖旁边的厢房里了,那间厢房离荷风亭和万嫣坊都挺近的,两边的人都能走过去。现在那边正在闹着呢,荷风亭和万嫣坊都脱不了关系!”
宁夏青愣了一下,有个当官的死了?不过她倒是明白了,当官的死了,而她和阿正又失踪了,他们自然会被所有人怀疑。
宁夏青换好衣服出来,赵香娥这时已经又翻出了一件白色薄斗篷。这件斗篷看起来有些旧,且料子也很一般,十分不起眼,估计是赵香娥刚入行、还不怎么有名的时候穿过的,也亏赵香娥还翻得出来。
赵香娥站在被翻得一地凌乱的箱子旁,一边给宁夏青系斗篷,一边说:“我说我要回自己屋里拿东西,不离开万嫣坊,所以那边才放我过来的。现在你们要是过去的话,就说不清了,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才好。”
宁夏青点点头,随即就被赵香娥推了出去,赵香娥连灯笼都不敢打,一路避着人把宁夏青和阿正送到了二人刚刚进来的小门。
这一路上,宁夏青忍不住一直跟赵香娥说话,赵香娥却怕被人发现,直接伸手堵住了宁夏青的嘴。只送到小门门口,赵香娥见巷子里无人,才给了宁夏青说话的机会。
宁夏青从赵香娥口中打听到,那个齐凯风有些古怪。
在梅公郡,齐家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匹料商,但远远无法跟宁氏相比。正是因为齐家势力不大,因此齐高原才会被推出来在郡里的商会做管事。齐高原的作用主要是平衡几大匹料商之间的利益纠纷,正因为齐家势力不大,所以才能保证齐高原处事时的相对公正。
可据赵香娥说,齐凯风整个人却哪哪都透着古怪。周身上下的穿戴装饰根本并不似齐家人理应负担得起的样式,穿得像是个富甲一方的豪奢子弟,更重要的是,齐凯风身上的香味有些古怪,那是一种赵香娥没有闻过的幽香。
赵香娥用过的好东西比寻常人见过的好东西都多,可赵香娥愣是没认出来那是什么香。赵香娥也曾好奇地问过齐凯风身上是什么香料,齐凯风却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只是跟赵香娥好一通炫耀。
不过赵香娥认识齐凯风这么久,倒是也偶尔听齐凯风漏过几句口风,齐凯风曾在酒后隐约地炫耀说自己很受萧氏的待见。
宁夏青不由得蹙眉深思。
萧氏发家于成宋郡天泉山,这些年一直在成宋郡叱咤风云。萧氏虽然早已在梅公郡布下势力,但还没有在梅公郡这边形成一手遮天之势,毕竟梅公郡的本地匹料商也不少,本地上自然不会轻易看着外来的萧氏在此跑马圈地。
可萧氏的入侵野心从来都不是秘密,当年摘走宁氏招牌便是一个萧氏的某种震慑与试探。
梅公郡本地的匹料商虽然勾心斗角,但心里都有一种不说口出的默契,便是在内斗之时,也永远留着心眼防着萧氏趁虚而入,防着萧氏瓦解本地商人的势力从而鸠占鹊巢。
可没想到,如今的齐家居然已经被萧氏收买了。
宁夏青不由得猜测,齐高原之所以能当上商行的管事,八成便是萧氏在暗地里一力推上来的。在齐高原上位之前,商行是彻底掌握在宁氏手里的,萧氏不过是借齐家意图一步步蚕食宁氏罢了。
宁夏青曾经与宁大老爷打赌要进入商会,本以为只会受到宁大老爷等人的阻挠。可既然萧氏的手已经伸进来了,看来境况会比宁夏青从前预想得更为艰难。
就在这时,巷口处忽然传来隐约的人声,赵香娥赶紧推了推宁夏青,焦急地说:“你们快走,我这就回去跟那边的人说我看见你们早就走了。”
宁夏青微微张口想要阻止,却只是感激地点点头。宁夏青怕的是替自己说话会连累赵香娥,但转念一想,以赵香娥的心思和分寸,应该不至于把话说得引火上身才对。
赵香娥又把宁夏青往外推了推,说:“不过他们也未必会信,我尽力便是了。放心,我也会跟翠玉说一声的,你们快走。”
宁夏青点点头,对赵香娥道了谢。巷口的人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宁夏青便赶紧跟阿正一块离开了这里。
宁夏青随着阿正一块偷偷摸摸到了宁家马车停驻的巷口,宁夏青上了马车,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今晚实在是不太平,她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阿正见她如此,便说:“放心,我有办法。”
宁夏青还没来得及反应,阿正便已经扬鞭,马车缓缓从洞春巷驶上了府桥街。
就在他们刚刚拐上府桥街主路的时候,忽然和迎面而来的几十个衙役撞个正着!
那几十名衙役均一手持火把一手持长刀,在火光中映出几十张凶神恶煞的脸!
幸好阿正及时勒绳,宁家的马车只是颠了一下,倒是把那些衙役吓了一跳,领头的那个十分不悦地呵斥:“走路看着点!连官差都敢撞,不要命了?!”
阿正低头不吱声,那些衙役也没工夫搭理一个过路的马车,狠狠地瞪了阿正一眼,绕过马车就走了。
等衙役们一走,阿正若无其事地再次扬鞭,而马车里宁夏青的心刚刚差点没被那些衙役吓得跳出来!
然而距离落水也过了一会儿了,宁夏青也已然冷静了下来,隐约猜到阿正要带自己去哪里,于是微微掀开车帘,果见马车是在往她心里所想的那个方向去。
她知道,赵香娥既然答应帮她圆谎,说宁夏青是在事发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她便必须配合赵香娥的说法,给自己编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这个理由须得要紧,要紧到让她即便在宴席之上也一刻不能多等地离开,且急到连贴身丫鬟都没带上。
而且她须得尽量把时间都伪造得像是她早已离开荷风亭一样。果然,阿正几番地扬鞭策马,让马车在路上疾驶而过,往宁家大宅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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