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井七死了,官府定会追查。宁夏青作为关系最为重大的证人,绝对会被官府找到,定会被传唤去上堂作证,到时候绝对是一番更麻烦的事,那样就更瞒不了曹氏了。
宁夏青闭上眼。曹氏胆子小,她得好好把这事跟曹氏说了,尽量不要让曹氏太过于震惊。
她睁开眼,有些不安地说:“反正肯定是瞒不住了,我一会就跟太太把这事说了吧,总比让她从旁人口中听到要好。”
“姑娘想好怎么说了吗?”翠玉不安地问。
宁夏青忽然伸手捂住脸,烦恼地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该如何跟曹氏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万嫣坊那种地方?难道要告诉曹氏自己是去找井七的吗?可又不能直白地告诉曹氏,她怀疑宁永达的死因,所以去询问井七,那样会让曹氏更加跟着提心吊胆。
宁夏青拿下抚在脸上的手,逃避似的问:“阿正呢?怎么样了?耶律大哥和董掌柜来了吗?”
翠玉一直跟宁夏青在一块,自然也不知道待客厅那边的情况,然而宁夏青却仿佛本就不是要真的问翠玉,而是在自言自语,并立即就接着说:“我去看看他。他伤得太重,我不放心。”
翠玉都没来得及叫住宁夏青,就见宁夏青已经往前院那边去了,翠玉只好跟上。
宁夏青和翠玉到待客厅的时候,只见耶律兀术和董子真已经在那里了。原来董母曾经在生火的时候烧伤过手指,当时买了烧伤药回家,所以董家本来就有剩下的烧伤药。听耶律兀术一说情况,董子真拿着家里的药就跑过来了。
宁夏青和翠玉站在那里,看着耶律兀术和董子真一左一右围在阿正身边,正在给阿正涂药。
宁夏青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给阿正涂药,毕竟是阿正救了她的性命,可她看着耶律兀术那娴熟的手法,就连一旁的董子真显然也是很有涂药经验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很是没用,就算过去了恐怕也只会添乱。
她站了一会,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吩咐翠玉:“再去点几盏灯吧,屋子里有点暗。”
耶律兀术连忙说:“没事没事,这样就够了,我能看见。”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抬头,全然在一心一意地为阿正治伤。
隔着这样的距离,在并不甚明亮的待客厅里,宁夏青并不能够从一片焦黑中分辨出阿正的伤情,但看着耶律兀术严肃的神情,和耶律兀术额头上慢慢沁出的汗水,她想象得到,阿正伤得很重,一定是很重很重,不然耶律兀术不会这样严肃。
就连素来能说会道的董子真都不说话了,一心一意地帮耶律兀术给阿正上药。
耶律兀术一边帮阿正上药,一边不安地说:“他已经晕了,不过没大事,只是太疼了,所以疼晕过去了而已。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带他回客栈了,他不是在这里有自己的屋子嘛,还是就近把他送回他从前的屋子去养几天吧。”
宁夏青连连点头。
帮阿正大致处理好伤口,董子真直起身,抹了抹额上的汗,道:“耶律大哥,快要宵禁了,你先回客栈吧,这边我会照顾阿正的。”
耶律兀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宁夏青看着董子真道:“董掌柜,你也回家吧。不是我不想留你,而是你也知道,我这边没有多余的屋子,你留在这里也休息不好。阿正由我照顾,你回家去吧,明天再来。”
董子真想了一下,道:“也好,当家的今晚也受了惊吓,好好休息吧。我先帮你把阿正送回房间,然后我就先回去了。”
耶律兀术也来帮忙,和董子真一块把阿正给送回了屋子。随即耶律兀术和董子真便趁着没有宵禁匆匆离开了。
宁夏青待在阿正的屋子里,她已经让翠玉在这里多点几盏灯了,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她终于看清了阿正的伤势。
一寸又一寸地蔓延在他的胳膊上,上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药膏,药膏几乎盖住了他的整条胳膊,可是在药膏没有涂抹到的地方,还是露出了点点被耶律兀术和董子真忽略掉的伤处。
宁夏青拿过董子真留下的烧伤药,开始小心地给阿正涂抹起来。
“姑娘,我来吧。”翠玉小声地说。
宁夏青愣了一下,轻声道:“你先出去吧,还有,把门关上。”
“姑娘……”翠玉有些急。
“出去吧。”宁夏青平静却又坚决地说:“你自己也去收拾一下。你不是被人打晕了嘛,衣服和头发也都脏了吧?还不去换一下。一会你还要跟我一块去见太太呢,要是你一副狼狈样,岂不是就会让太太察觉到不对了吗?”
翠玉看了看宁夏青和阿正,抿了抿唇,眼中有些无奈与担忧,却还是乖乖出去了。
门外的架子有日子没有人打理了,那个架子是伙计从前用来搭衣服的,后来有了更结实的新架子,所以伙计们就不用这个旧架子了。只有阿正还会偶尔用一用这个架子,晒一晒被子衣服什么的。
阿正走了这些时日,已然有那见缝插针的藤蔓沿着架子曲曲折折地攀了上来。
藤蔓绿色的嫩叶上脉络清晰,在月色下显出了立体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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