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桐心里的杀意越来越盛,连在梦里都想要杀了碧影那个贱婢!
终于,杜秋桐亲自把才哥儿送去了老太太屋子。
碧影的事情要从长计议,眼下还是挽回谭文石的心最要紧。
杜秋桐最是明白,女人不能跟男人较劲,即便谭文石如今受了碧影那小人的蒙蔽,不辨好坏,杜秋桐也得顺着谭文石,即便暂且委屈自己也不能违拗谭文石的意思。等谭文石回过味来,便会觉得愧对了杜秋桐,定会加倍补偿杜秋桐。
杜秋桐红着眼睛想,只要碧影死了,只要那个蒙蔽了谭文石的贱婢死了,谭文石就会回心转意了!到时候,她就能把才哥儿接回自己身边,就能做谭文石的正房太太,就能重新得到谭文石的爱了!
果如杜秋桐所料,谭文石果真是只在跟她赌气。因为,她把才哥儿送给老太太的当晚,谭文石就过来西厢这边了。
杜秋桐料到谭文石会来,事先打扮了许久。杜秋桐瞧着镜中的自己,胭脂色的中衣衬得她肤光如雪,领口还隐隐约约露出殷红的、绣着鸳鸯戏水纹案的肚兜,杜秋桐知道,谭文石最喜欢她穿这个了。
杜秋桐觉得自己上次有些心急了。眼下需得以退为进,顺着谭文石的意把才哥儿送给老太太,而且别再提扶正的事,明面上不能触怒谭文石,然后暗中把碧影除掉,才是最好的办法。
谭文石走进来,杜秋桐立刻换上笑容去迎接。
母子连心,才哥儿被送走后,杜秋桐忍不住哭了一下午,又故意把自己的眼睛给画得红红的,对着谭文石露出楚楚可怜的笑容,温柔又无比顺从地说:“爷,这是我亲手做的蛋饺汤,爷素来喜欢吃的,我服侍爷用饭吧。”
那蛋饺汤颜色金黄,连上层的浮油都已经被杜秋桐小心撇去了,鸡蛋和肉香飘散在整个屋子里,显然是火候掌握得极好。
谭文石是真的喜欢这道菜,只是这道菜很是费功工夫,所以他不太吩咐人做,倒是杜秋桐时常会在厨房泡一个下午给谭文石做这个。
谭文石看了一眼自己已许久未吃过的蛋饺汤,眼神里却都是冷意,道:“我听说你已经把才哥儿送去老太太那边了,所以来看看你,见你无事便好。饭我就不用了,我早就跟碧影说好了,今晚去她那里用饭。”
杜秋桐愣了。杜秋桐的眼睛还很涩。一整个下午,她一边在厨房做蛋饺汤,一边抹眼泪。流了一下午的泪,把她的眼睛都哭干了,此刻正涩涩的疼。可谭文石就是这样的反应?
杜秋桐再也忍不住,对着已经向外走去的谭文石的背影,忽然绝望地问了一句:“碧就是青,碧影……就是宁夏青的影子,对不对?”
谭文石登时就驻足,站在原地不动了。
杜秋桐心中一阵阵发冷……果然……
杜秋桐早就觉得怀疑过,自从她听说是谭文石给碧莹改名成碧影之后,杜秋桐就开始怀疑了!
竟真的又跟宁夏青有关!
杜秋桐不明白,难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从宁夏青的阴影中走出来吗?
从小她住在宁夏青家里,宁夏青模样比她美,心思比她灵,又是宁家的女儿,在宁家,所有人都看重宁夏青而不看重杜秋桐,杜秋桐只能做小伏低地去讨好每一个人,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得不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来讨生活。
到了谭家之后也是一样。谭老太太苛刻,薛芊芊更是凶恶无比,杜秋桐却只能事事忍让,没有止境地容忍谭老太太的刁钻,无休无止地遭遇薛芊芊的磋磨,甚至连做梦都会为此害怕。
可是,在谭文石面前,她还只能装出贤惠大度的样子,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
她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怨吗?!
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谭文石却还是这样对她,难道谭文石心里对她的付出就没有半点感动和顾念吗?!
为什么,难道她的付出就这般不被人珍惜吗?从前在宁家的时候也是!难道她真的喜欢绣花吗?!难道她真的喜欢针线活吗?!她才不喜欢!那种累死人的活计有什么好喜欢的?!
可她只能逼着自己喜欢!逼着自己夜以继日地在昏暗的灯下做那些活计!熬得她脖子酸痛无比,熬得她眼睛痛得钻心,针在她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扎着,扎得她手上每一块好肉!她就是这样为宁家付出的!
可是宁家人是如何回报她的呢?
宁老太太嘴上说的好听,从来没把她当亲孙女看过!曹氏更是只顾着自己孩子,根本不顾着杜秋桐这个外甥女,宁夏青也从来没有像对待紫儿一样对待杜秋桐!宁家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的恶人!
说回宁夏青。杜秋桐本以为,自己离开宁家嫁给了谭文石,便再也不用忍受宁夏青的存在了。却不料,宁夏青的名字就像是鬼魂一样缠着杜秋桐!杜秋桐为谭文石付出了那么多,可谭文石心里还是只有宁夏青,半点不感念杜秋桐的付出!
杜秋桐何尝不知道,谭文石每次蒙上她脸孔的时候,心里头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两年来,杜秋桐每每去宁家忍受宁夏青的冷眼,都是为了谭文石!因为杜秋桐知道,谭文石心里头只有宁夏青,所以杜秋桐想,只要自己与宁夏青之间多些往来,为了打听宁夏青的事,谭文石也会多看自己几眼。
谭文石知不知道,在他每一次蒙上杜秋桐脸孔的时候,在他每一次向杜秋桐询问宁夏青近况的时候,杜秋桐的心里到底有多恨!谭文石知道吗?!谭文石想过杜秋桐的感受吗?!
杜秋桐忽然就像失了支柱的傀儡一样瘫坐下去,忽然如疯似癫地说:“你还念着她是不是?即便她如今已经成婚了,你还念着她,对不对?”
谭文石虽然没有转身来,没有让杜秋桐看到他的表情,但语气里忍耐着的怒气已经极其明显了,冷冰冰地警告杜秋桐:“以后你不准再提她。”
杜秋桐忽然笑了出来,将十多年的忍耐和辛苦全都疯狂地报复出来:“你这般念着她,却不知道,她从来都看不上你!她跟阿正早就私相授受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你!你天天想她夜夜念她,殊不知她根本不在乎你!”
忽然,清脆的一声,杜秋桐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痕。
谭文石的脸上浮现出克制已久的怨恨和卑微,再也无法克制住怒火,恶狠狠地、阴沉无比地警告杜秋桐:“不准你再提她!”
随即,谭文石露出厌恶的表情,再也不愿意看杜秋桐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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