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沉浸在跟陆时洲的电话中,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装饰物,转身得太快,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差直接扑倒地面上。
幸好被来人眼疾手快的接住,一阵心惊未定,还未看清来人,她便脱口而出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一个轻快的男声。
沈冉早就收回自己的手,灯光虽然昏暗,但是定眼一看,越看觉得这人越面熟。
“真是贵人多忘事。”男人低笑了一声。
这声低笑,让她想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清楚。谢谢了。”沈冉虽然不至于内心打鼓,但是这人跟陆时洲的关系比较特殊,他不在场,她也不想跟面前这个人又过多的交集。
“在这里玩?”陆靖严扬眉问道。
“是呢,那我先进去了。”沈冉连场面话都不想寒暄,指了指前面的包厢。
“苏总也在里面,不进去叙叙旧。”
沈冉闻言,面无表情,抬眸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只觉得这句话真的很碍耳。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侧身绕到一旁,往前走。
“喂,这么开不起玩笑。”陆靖严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脸上的表情更是慵懒。
见沈冉并未回头,又是低笑了一声,摸了摸口袋,抽出一根烟,啪嗒一声,烟火明灭。
连脾性都都一样,一点都开不起玩笑,怪不得两人能走到一块。
这时,一个打扮妖艳,穿着性感的女人走了过来,直接就把他手里的烟扯了过去,动作娴熟的放进唇边,轻吸了一口,直接吐在男人脸上。
陆靖严眉头微皱,眼底有厌恶滋生,他抬起手来,把烟雾扫开。
“帅哥,我们这算不算接吻了。”女人自认为刚刚自己的那一手很是迷人,至少在这种地方是百试不爽的。
“滚。”男人的语气已经接近冰冷了,跟刚刚的松散完全判若两人。
女人以为他这是在玩欲纵故噙的把戏,便更加大胆起来,俯身靠了过去,胸前的起伏就差贴在他胸膛上。正当以为成功之时,嘴角的微笑将要散开,哪知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后退几步,撞到一边的墙上,肩膀一阵生疼。
这男人下手真够狠,这一推可是用了不少劲。
未等她开口破骂,男人已经扬长而去。
沈冉呆到十点半左右,其他人还唱得欢快,并未尽兴,看样子没有凌晨是不准备撤的,于是她跟大家打了招呼,便提前离开。
她叫了辆滴滴,一上车便把详情截图给陆时洲,那边很快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在车上了吗?”
陆时洲这会正在参加一个饭局,收到她的信息,对着餐桌上众人歉然一笑,才起身走了出去给她打电话。
“嗯。”沈冉紧接着问他,“你还在忙吗?”
“差不多结束了。”窗外夜幕下万家灯火,夜色格外璀璨,陆时洲的语气轻柔而温和:“想你了。”
男人的这句话可谓是暖了她的心扉,“那你就赶快回来。”
沈冉几乎从未催促他做过任何事情,一直以来对他都是包容理解,只要他忙,她便安静的等着,从未催促过。
然而恰恰是她这难得的“不讲道理”,让男人的心乐开了花。
“好。”陆时洲的笑容更深了。
唱歌的地方离沈冉的家并不远,一个起步价就到了,陆时洲一直等到她下了车,进了屋内,才把电话挂了。
沈冉先去洗漱,而陆时洲重新回到餐桌上。
在坐的人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沁人的淡笑,纷纷把目光投向他这边,大家都是老熟人,何曾见过一向不苟言笑的陆时洲有如此的神采,一个个不禁暗暗猜测,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至于这喜事,估计跟刚刚那通电话有关。
“怎么了?”陆时端起放在他面前的水杯,目光淡淡的扫向看着他的众人。
众人:“没什么,没什么......”
......
沈冉接到沈辰的电话,原本还以为是跟她有关,接听之前她已经在脑海里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或许是被沈爸爸知道了。
不然的话,平时的小事,他一般都是发个信息而已。
稳了稳心神,才按下接听键。
“冉冉,你回来一趟吧。四姑婆去世了。”
哪只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她的心在听到去世这个两个字的时候,就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颤抖得厉害,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不是好好的吗?”过年的时候,沈冉还去佛堂看了她。
“哎,你回来再说吧。”
沈冉挂了电话,立马订了最近的一趟高铁,请了个假,身份证什么的都在身上,所以连家都没回,直接往高铁站去。
一路上,她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个老人,小时候,他们堂兄妹几个最喜欢的就是四姑婆回来,因为每次她过来都会带许多吃的,都是她亲手做的一些素饼之类的东西,但是真的很好吃。
九十年代初期,对于农村的小孩子来说,零食确实匮乏,S城的小孩相对好一些,在这个迷信的地方,初一十五都要拜神,所以至少每个月都有两次零食可以吃。
沈奶奶常说,四姑婆很了不起。还是少女的时候,在同龄人中就颇有威望,人长得漂亮,性格泼辣又仗义,从来都不怕事。
后来嫁了人,她的人生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村里的老人总说,这女孩子长得漂亮能力强的都不如嫁得好。
后来她嫁得那个男人进了监狱。她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女儿加上一双公婆。那个男人出狱的时候,孩子也都长大了,原本以为好日子也该来了,哪知道原来是噩梦的开始。
那个男人吃喝嫖赌样样来,直到后来更是过分的把外面的女人堂而皇之地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带,后来四姑婆回了村里,跟着沈爷爷和沈奶奶住在老屋,这一住就是好多年。
她的女儿都嫁得不错,想要把她接回去,但是她不要。说喜欢住在村里,沈冉以前小,不明白,后来长大了才明白,少女的那些时光,是她这一辈子最难忘最美好的日子。
那几年,她照顾沈冉兄妹俩比沈妈妈照顾得还要多。家务什么的都是她在做,有时候沈冉想要帮忙她都不要,让他们好好学习去。
沈爷爷去世后,他们也长大了,于是四姑婆搬到佛堂去住,这一住就住到现在。
沈冉所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很多都是从沈奶奶那边听来的。
背后说她的人也很多,但是她从来都不当一回事。沈冉记得跟着苏景阳的那几年,她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打电话,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劝她回去,只是叫她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时不时的还反过来开导她。
大家都说,所有的孩子中,沈冉跟四姑婆长得最像,只是两个人的性格相差太多了。
虽然说她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但是沈冉觉得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六十多岁的人还要好,她实在想不通,怎么这一下子就没了。
陆时洲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冉已经哭到讲不出话来,趴在桌板上无声的呜咽着。
她光顾着哭,也没听清楚电话那头男人讲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嗯嗯嗯,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沈辰过来接她,两人直接回了村里。沈冉到的时候,这边已经聚满人,大概只有白喜事,才能大家都到齐吧,她人已经放在老屋的弄堂里,用一块白布遮掩着,按照这边的习俗,沈冉在沈妈妈的带领下,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头。
整个氛围并不悲伤,熙熙攘攘的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在他们看来,八十几岁,寿终正寝,也算是一种福气。
沈冉这会已经恢复了平静,拿起手机,给陆时洲发了个让他放心的信息,便收了起来,跟着沈辰还有几个堂兄妹一起坐在外面。
“怎么回事呢?”沈冉想了想,才开口问道。
“上,吊。”沈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哪里?”
“那个人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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