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丹心英雄传> 第十五回 民危山河怨 国祚叹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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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民危山河怨 国祚叹长城(1 / 1)

者阴老姥一只手提起颜丹心,施展轻功窜到洞口,径往山下一跳,在身子下坠的过程中,另一只手早将飞索掏出,用力一甩,飞抓便牢牢扣进岩石之中,她抓住抓索,向下一荡一滑,待将到爪索末端,便潜运内劲,爪钩脱岩而出,又在下坠过程中,再甩出扣入岩石之中,如此反复四、五次,待离岩脚不过四、五丈高时,运劲一收将飞抓收至手中,足尖在岩上用力一点,身子斜斜飞出,轻飘飘落于地上。颜丹心被她提在手中,但听耳边风声直响,只闭了眼不看。待得又睁开眼时,者阴老姥已经到了山脚,一手提着她,另只手将飞索收入怀中,提气向南狂奔,势逾奔马。

大概跑了一、二十里,者阴姥姥才将颜丹心掷于草地之上,坐下来喘气休息。颜丹心穴道被点,这一掷却是屁股落地,正好撞在草丛中一块尖石上,撞得屁股生疼,不由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者阴姥姥却不理他,盘膝坐下,运气行息,过了半晌,才睁眼看了看颜丹心,说道:“你莫打主意想要逃走,别白费力气了。”颜丹心问道:“前辈你要带我往何处去?”者阴老姥道:“休要多问,到了你自然明白。你现在总算也是我徒弟,我不会加害于你。”颜丹心又道:“师父,你不如解了我穴道,你说去哪里我依你便是,一概听你吩咐。”者阴老姥冷笑一声,说道:“是不是练习本教毒功你也听我吩咐。”颜丹心答道:“除此之外,其余无不遵从。”

者阴老姥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狡黠异常,实难相信。”说完,不再答理颜丹心,从兜中掏出干粮自顾自吃了起来。颜丹心几日以来迭遇变故,基本没吃什么食物,就凭一股气支撑着,现在看到者阴老姥吃东西,顿觉饥肠漉漉,肚内咕咕直叫。不由咕嘟咽了一大口口水。者阴老姥瞟了他一眼,扬指凌空两点,便将颜丹心穴道解开,这手“凌空解穴”,实要极为高深的内功方可做到,颜丹心心中不由又惊又佩。者阴老姥扔了一块饼过去,说道:“吃吧。别耍花样,将老姥惹恼了,一掌将你杀了。”颜丹心伸手将饼接住,放在口中大嚼起来。哪饼时日已久,本就又干又硬,实难下咽,此刻在他口中却胜过世间任何美味。

蒙古虽然不若南方富庶,且吃法花样繁多,但王公贵族,也大多奢侈放纵。伯颜虽然相对节制,但比起寻常百姓来,好上岂止百倍。颜丹心自小锦衣美食,不知人间疾苦,如今才知穷困挨饿的滋味,当下将哪饼吃得干干净净,就连手上的残渣也用舌头舔尽了。肚中仍还感到饥饿,但者阴老姥再也不肯多给了。

眼看天色已近黄昏,此时虽值冬季,但近日天已基本放睛,不再下雪,整个草原上为夕阳所笼罩,在天际的地平线上,但见红日正自渐渐下沉,余晖放射出万道金光,铺洒在大草原上,照射在初融的白雪之上,简直就是一幅美仑美奂的图画。颜丹心沉浸在如诗的晚景中,暂时忘记了近日来的痛苦和烦恼。头脑中不由想起了唐代诗人李玉山的诗句,口中低低吟道:“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语气中既充满了希望,又似包含着惆怅,因他身世陡变,这几日心情发生了较大变化,性格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者阴老姥见他吟诗唱词,冷笑道:“傻小子,看你还挺风雅的,不过,很快你就没这闲情逸致了。”又喝了声:“走吧。”说完,拿出一条皮鞭将颜丹心双手面向胸前缚了,也不点他穴道,她手持皮鞭另一头,在前面拖拽着颜丹心急步向前行走,颜丹心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走得慢了,便跌上一跤,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头,颜丹心大声叫苦不迭,者阴老姥置若罔闻,也不理会。眼看天色越来越黑,整个草原便被夜幕笼罩,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三五个蒙古包房。蒙古族世代为游牧部落,每年随气候和季节的变化时有迁徙。忽必烈南征之后,虽然生活为汉人影响,很多方面逐步汉化,但绝大多牧民仍然保持游牧的习性。

两人乍一看到人家,心中均是大喜,者阴老姥说道:“待我前去夺两匹马来,就不用走路哪么辛苦了。”两人加快脚步,径向蒙古包走去。到了蒙古包前,但见前面一片空地,用木头制成的围栏围住,里面有两匹马正在低头吃草,看见有人到来,耸然而惊。者阴老姥喜道:“正好两匹。一人一骑,省了老姥很多事了。”说完一跃进入栅栏,便去牵马的缰绳。哪马怕见生人,被者阴老姥牵住,不由得又是挣扎跳跃又是长声嘶鸣。蒙古包里面的人听到马嘶,知道定是出事,很快便跑出两个人来,一个胡子花白的男人,另一个却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两人见有人盗马,当下手中持了木棍和马刀,口里面叫嚷着围了上来。两人说的是蒙语,颜丹心懂得,意思是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颜丹心此时站在围栏外面,双手却被皮鞭绑着,那皮鞭长余丈二,另一端仍持在者阴老姥手里。他听两个蒙古牧民问话,当下用蒙语说道:“我二人路过此地,长途跋涉,想买二位马匹以为坐骑。”话刚说完,这才想起身无分文。那马是这户人家的命根子,就是给十倍价钱也不会卖,两个牧民当下举起手中刀棍,恐吓说道:“这马我们不卖,你们快快离开,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其实只是吓唬颜丹心和者阴老姥而已。者阴老姥不懂蒙古语。见颜丹心和两个牧民叽哩咕噜,又见两个牧民手持刀棍,正大呼小叫,当下说道:“和他们噜唆什么。今天如若将马送于我们,便放他们一条小命。”说完,牵着马匹,打开围栏门就走。

两个牧民见心爱的马匹眼看被夺,立即上前拦住者阴老姥。者阴老姥脸色一变,右手袖袍一挥,站在前面的年轻牧民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两丈开外的地方,脑袋正好撞上一块石头,登时脑浆迸裂,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然毙命。年老牧民见状纵声悲呼,眼泪横流,猛向者阴老姥扑去。者阴老姥冷笑一声,说道:“找死。”颜丹心见她欲杀老者,急忙出口叫道:“老姥手下留……”“情”字还未出口,年老牧民早被他一掌拍在胸前,立时口喷鲜血,委顿于地。

颜丹心见两个牧民瞬间无端端送命,而者阴老姥连杀两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面又气愤又悲伤,一时竟连话也说不出来。者阴老姥也不理他,将他身子一担,抛上一匹马背,自己跨上了另一匹,手中仍拉着皮鞭一头,骑马走在前面,催马径往南行。走不多远,只听一阵阵哭喊之声传来,原来是另外蒙古包里面的人发觉两个牧民被人杀死,马匹也不见了。

颜丹心见者阴老姥不分好歹,滥杀无辜,心中厌恶,寻思这女人凶残之极,要我学她的毒功,简直有辱门楣,就便如何逼迫折磨,也万万不学。一路上不和她说半句话,者阴老姥和他说话,也装作不闻,者阴老姥也不以为意。此时已入中夜,整个大草原沉睡于黑暗之中,夜空中有寒星闪烁,远处不时传来阵阵儿狼嗥之声。者阴老姥勒马停下,对颜丹心说道:“我们就在此处歇息,天明再行赶路。”说道,下马找了一处干燥平地坐下,解开颜丹心手上的皮鞭,于附近拾了些枯草干柴,生起火来。几日来的打斗折腾,颜丹心衣服已经又破又脏,冷风吹来寒入骨髓,此刻,围在火堆旁,方感有了些暖意。

火堆生起不久,但见十数丈之外绿光闪闪,形似鬼魅,颜丹心大惊失色,者阴老姥说道:“不用惊慌,是狼,你不是肚饿吗,待我杀几只来烤狼肉吃。”原来草原上的野狼见到火光,立时循光围了上来。颜丹心抬眼一看,见四周皆被狼群围住,少说也有四、五十只,黑暗中但见四处皆是闪闪绿光。颜丹心虽说胆大,但见得这许多儿野狼,心中也中紧张的怦怦跳个不停,掌心全部是汗。抬眼见者阴老姥坐在火堆边上,又目微闭,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那狼群已有几天没有进食,正是饥饿不堪之时,但见有马匹和人,正是美味食物。便一步步向火堆靠近,两匹马见到群狼,似已知道大难临头,紧张得左蹦右跳,燥动不安,口中嘶嘶乱叫,若不是被拴在火堆不远处的枯树上,挣脱不开,早奔逃去了。

眼看狼群越来越近,离颜丹心二人不过四、五丈远,颜丹心可看见狼嘴里口涎淋漓,低低轻嚎,一颗心越跳越快,左手里早捏了块大石,一只手里拿了根燃烧的木枝,以作防卫,他自幼在草原长大,知道狼群怕火。这时,两匹马更是燥动不安,全身颤栗汗流。再看者阴老姥仍是微闭双目,安之若素,坐在火堆旁一动不动。狼群毕竟畏火,不敢过快近逼,只一步步试探着慢慢挨近。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头灰色老狼,脑门处有一撮白毛,看样子是这一群狼的头狼。待狼群离二人二丈左右时,那白毛头狼觑准时机,忽然向颜丹心猛扑过来。

颜丹心早有防备,身形一跃,闪在一旁,白那老狼便扑了个空,颜丹心左手石块早已出手,一下打在狼头上,这一下打得甚重,那老狼身子一晃,顿得一顿,随即嗥吼着扑了上来,颜丹心长剑早已失在神仙山的山洞里,他内功根柢本浅,此时手中没有兵器,长处便发挥不出来。如若有兵刃在手,一匹狼又何足为惧,但此刻右手中只有一根火把,他见那狼再次扑上,只得将身往右一侧,火把顺势迎了上去,狼生性怕火,见火把迎面而来,慌忙避让,这一来,火把便将肚皮上的毛燃烧起来,那老狼就势往地上一滚,火立即熄灭,但已被烧焦了一片,老狼又起了身来,与颜丹心对峙,伺机而上。其余众狼见老狼率先扑上,早低嗥着从各方扑了上来,有几只趁机向旁边的马匹扑了过去。

者阴老姥本双目闭,此时身形陡起,袖袍一挥,早有数枚毒针出手,但听风声嗤嗤微响,伴随着几声“牨、牨”的狼嚎之声,扑几马匹的几只野狼便倒地身死亡。但见她身形如风,闪入扑来的狼群之中,掌劈腿踢,只听得狼嚎声声,血肉横飞,野狼一只只飞起,摔入后面的狼群之中,骨断筋折,霎时间便有七、八只狼或死或伤。群狼见她如此凶猛,倒吓得一进不敢进攻,只围在周边,蓄势待攻,人狼一时陷入了对峙的状态。对峙得一会,者阴老姥右手轻挥,几枚毒针射出,又将几只狼眼打瞎。那头狼见者阴老姥凶悍,当下舍了颜丹心掉头猛向者阴老姥后背扑来,颜丹心张口欲叫,还未叫出声来,只见者阴老姥身形早已飘出丈余,右脚闪电般踢出,老狼便被踢飞数丈,远远摔在草丛中,将一只腿摔断,随即挣扎爬起,一瘸一捌逃走。其余众狼见头狼逃走,马上掉头齐逃,不会儿,便跑得干干净净。

这本是极短时间的事,颜丹心只看得目瞪口呆。者阴老姥见狼群尽退,纵声大笑起来,笑声在草原的夜空不断回荡,良久方息,逃跑的狼群竟被笑声惊得缩在草丛之中,不敢妄动。者阴老姥将打死的野狼拖了两只过来,中了毒针的却不能食,不去管它。她从怀中掏出匕首,将狼皮剥去,除去内脏,将狼肉放在火上烧烤,不多时,阵阵肉香四处飘散。待得肉烤熟后,用刀切下一块便吃了起来。见颜丹心坐在火边一声不吭,用刀割了一大块狼肉扔了给他,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面一直在骂我心狠手辣,一直不屑与我为伍。不过老姥我不在乎,这狼肉,你要吃便吃,不吃便随你的便,只要不饿死就行。”颜丹心肚中正饿,刚才与老狼搏斗又耗了不少气力,当下将狼肉拿起,吃了起来。虽没油没盐,但觉那狼肉含有一股腥味,但味道却极为鲜美,一口气吃了几块,吃得饱了。两人才在火堆边席地睡了。受了这番挫折,那狼群不敢再来,这一夜睡得极是安稳。

这一觉睡到天色发白。颜丹心睁开眼时,见火堆已熄,者阴老姥正将所剩狼肉用布包了,放在马背,以为路上食用。她见颜丹心醒来,说道:“走吧,草原气候多变,如若运气不佳,遇上暴风雪你我均要冻死在草原上了。”当下两人上了马背,寻路往南而来。

一路上,者阴老姥为不让他人见到真面目,用了块黑纱蒙面。她故意不时在颜丹心面前提及者阴毒功的入门口诀,颜丹心只充耳不闻。者阴老姥也倒不急,寻思待到了者阴总教,才慢慢教化于你,到时要你反过来求我。或许是她怕颜丹心生厌,一路走来居然未杀人伤人。就如此行了十几天,渐渐得感觉气候较上都暖了。这天正午,二人到了一坐小山前,纵马驰上山岗,举目四眺,但见远处山脉纵横,逶迤连绵,一物似一条巨大的长龙般蜿蜒曲折,横亘于群山之间,竟是不见尽头。两人顿觉心胸开阔,心情为之一畅,颜丹心高声叫道:“长城,这是长城。”

长城乃是秦代时候始皇帝为抵御外敌入侵修建的屏障,东西全长逾万里,相传十万民夫修建十几年方始完成,实为古今第一奇观。颜丹心八岁那年跟随伯颜来中都(即后来的大都)时曾经见过,伯颜当时为他讲述了长城的由来,他还记得伯颜还为他讲述了文人墨客歌吟长城的诗名,其中一首是唐代诗人卢照邻的《骝金马》,卢照邻为初唐四杰之一,诗风峭丽,诗道:“骝马照金鞍,转战入皋兰。塞门风稍急,长城水正寒。雪暗鸣珂重,山长喷玉难。不辞横绝漠,流血几时干。”如今故地重游,却物是人非,恩怨纠缠,不知何为,心中又是惆怅又是难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者阴老姥知他心意,只是在旁微微冷笑。

二人下了山岗,向长城驰去。一旦到了长城,过了山海关,便就到了中原。长城远望在即,可二人整整走了两天,方到得长城脚下,山海关便近在咫尺了。到得关外,但见那山海关巍峨雄伟,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此时,淮河以北尽属元地。那守关的蒙古兵士,手持长枪大刀,耀武扬威,出入关的大多是汉人,守关将士一不高兴,要么勒索,要么任意打骂。二人到得关口,忽听得一阵喧嚷,仔细看时,原来,一对汉人父女刚要出关,那守门的蒙古士兵见那姑娘长得漂亮,便伸手去摸她的脸蛋,嘻嘻而笑,旁若无人的样子。那姑娘不住闪躲避让,却被那士兵一把抱住,姑娘拼命想挣逃那蒙古兵士的搂抱,但她本就柔弱,哪里挣脱得了,心中一急,便大声哭叫起来。姑娘的父亲见女儿受人欺负,上前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口中说道:“官爷,请行行好,放了小老儿女儿吧。我给你跪下啦。”说着便跪下不住磕头,哪兵士哪里肯听,喝道:“给老子快快滚开。”抬腿一脚,将哪老头踢得掼了出去,老头被跌得头脸是血。姑娘见父亲受伤,口中叫道:“爹,爹,你怎么样了?”一口狠狠咬在那兵士手背上,哪蒙古兵士“哎哟”一声,但觉手背一痛,手便放松,举起来一看,见被咬得鲜血直流,不由勃然大怒,抽出腰刀,哪姑娘正向她爹跑去,蒙古士兵快步赶上,一刀从身后搠了过去,竟将哪姑娘从后背掼穿前胸,鲜血狂飙,登时仆地气绝。

哪老汉见女儿被杀,站起身来,大骂道:“畜生,我跟你拼啦。”低头向哪兵士肚皮猛撞过去,哪蒙古兵士猝不及防,顿时被撞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另一名蒙古士兵见状,早举起手中长枪,一枪刺进哪老头的小腹,再用力一挑,哪老头在肚肠便被挑了出来,流得满地都是,大声惨呼而死,场面真是惨不忍睹。进进出出的行人全看得呆了,均敢怒不敢言,只觉这些蒙古士兵太过残暴,毫无人性。此时另几个蒙古士兵走了过来,将父女俩的尸体抬起来扔到路边的山沟里,若无其事地各行其是去了。此时汉人在蒙古管辖之内,地位极低,杀死一个汉人比杀死一只猪狗还易,汉人性命实是贱得不值一文。

颜丹心在一旁早看得怒火填膺,义愤充胸,刚想勒马近前,出手制止。只觉肩上一痛,肩井穴已经被者阴老姥所点,手臂立时下垂,软绵绵半点劲也使不出来。者阴老姥低声喝道:“少管闲事。”颜丹心受制于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任者阴老姥摆布,和她一同入关。一路上,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哪父女俩惨死的景象,心中仍怨气难平,怒火难消。

他从小为伯颜所养,便一直是蒙古的贵公子,后又被加封蒙古附马,地位非比一般,所到之处尽受人尊崇,他本年幼,涉世未深,对民间疾苦了解颇少。上都汉人本少,是世代所居,地位虽然低下,但也不致于想打便打想杀便杀,之前他从未想到蒙古士兵竟凶残至此,如今一见之下,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越往南来,越见汉人百姓民生困苦,实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经之处,蒙古士兵征兵收赋,所用的苦力民夫走卒,全是汉人百姓,元兵对汉人**掳掠,烧杀抢夺,为所欲为,汉人实是苦不堪言。入关几天来,颜丹心对蒙古兵士的诸般行为,一一看在眼里,便慢慢明白了汉人绝意反抗蒙古入侵的心境,心里面对蒙古厌恶之感也油然而生。心想忽必烈固然英明神武,但如此对待汉人百姓,时日长了,必会导致民怨沸腾,蒙古岂能长久?再想自己身为汉人,眼看自己同胞任人**却无能为力,心中不禁再添悲愤,又想大宋朝廷懦弱无能,锦绣山河无须多时便沦落敌手,当真是可叹之极。

这一日,两人纵马驰骋,眼看中都城在望。天色渐黑,行到一处,看看正在长城脚下,者阴老姥勒马说道:“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在此歇息,待天明再赶路吧。”两人下了马,找了块平地,生起火来,从袋里拿出干粮吃了。者阴老姥仍是盘膝坐下,调息练功。颜丹心这段时间来为她所挟持,想逃却是不能。者阴老姥白天对他严加看管,晚上睡觉时要么就点了他的穴道,要么就盘膝坐在他身畔,他稍有动静,者阴老姥便即发觉,因此没任何机会脱身。颜丹心几次均试着逃走,但走不多远,便又被她擒了回来。颜丹心无奈,只得耐心与她周旋,另觅机会。

颜丹心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见者阴老姥闭着双目,正在用功,头顶又有蓝气冒出,知她此时练功到了紧要关头,已然入定,物我两忘,对外界毫不知闻,以往如此,者阴老姥必要点了他的穴道,令他不能动弹,待练功已毕,方为他解穴,今晚估计却是忘了。颜丹心心想这正时脱身的大好时刻,当下轻轻起身,也不骑马,唯恐马蹄声音将者阴老姥惊醒,他蹑手蹑脚往旁边树林而去,一旦进入树林,便如脱笼之鸟,拔足狂奔。黑夜之中,他在林中只捡小路信步狂奔,不辨方向。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估计者阴老姥已经不能找到,感觉疲乏之极,便坐下身子背靠在一株树上喘气歇息。歇得一会儿,忽听头顶有人讲话。抬头一看,发现原来自己还在长城脚下,说话的人却在长城之上。原来他信步而逃,无意间沿着长城脚根的树林而行。长城绵长万余里,天上只有微月,黑夜中跑了数十里,仍只在长城脚下。

颜丹心听得城墙上有人讲话,不敢乱动,唯恐被城墙上的人发觉,当下缩在城墙脚下,屏神静气,倾听城上之人说些什么。只听一个破锣似的嗓子说道:“大哥,那姓梁的托人带了书信约咱们四兄姝来,说是有一事要向咱们讨教,问个清楚,却又不明说,到底所为何事?”但听一个涩涩的声音说道:“这人名满江湖,武功盖世,如若是为寻仇而来,好象咱们与他并无仇怨,我前思后想,也是不得其解,只有见机而行。”话音刚落,一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也……也忒小……小心了,咱……咱四兄姝纵纵横江湖数十载,什……什么人没见过,再说,咱兄……兄姝与他素不相识,又又没什么地方……得得罪于他,那那姓梁的武功高又……又怎的,又怕怕……他作甚?”他说道虽然结巴,但听来却是毫无胆怯,颇几分英雄气概。

这时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三哥说得固然有理,但是那人非鲁莽之辈,只怕我兄妹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却不自知,若要论真功夫的话,估计我兄姝百招之内就要败在此人手下,败倒不怕,成了冤死鬼就不值当了。”说完轻轻叹了口气。颜丹心虽见不到她的样貌,但听她年纪不大,声音甚是娇柔甜美,与其余几人迥为不同。

那破锣似的嗓音听得那女子如此一说,安慰道:“四妹休要心忧,我长城四枭虽没有多少行侠仗义之举,却也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那姓梁的既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想来应该是明白事理之人。再说,长城四枭联手,要想轻而易举胜过我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声音涩涩的人说道:“话虽如此,看来我们还是要采取些计谋方好,不能力敌,便要智取。”其余三人听他如此一说,皆鼓掌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却不知计将安出?”那大哥说道:“四姝身为女流,那人想必不知,我们要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有望取胜。”然后那大哥招了招手,四人将头凑在一起,商议了多时。颜丹心尽量凝神细听,但终因四人声音太小,他又距离得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商议完毕,其余三人拍手道:“大哥,真是好计策。如此一来,我们虽无必胜把握,但尽可立于不败之地。”说完,四人相视而笑。此四人号为长城四枭,在江湖上却是名头响亮,介于亦正亦邪之间。那声音涩涩之人却是大枭,名叫古天魔,破锣嗓音是二枭,名叫古天仇,说话结巴之人是三枭,名叫古天恶。那女的最小,名叫古天娇。四人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

四人刚刚商量妥当,突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长啸声划破黑夜苍穹,震得颜丹心耳鼓发疼。长城四枭听得这一啸声,心中惊骇万分,都互视了一眼,心道:“这人好深厚的内力。”那啸声刚刚还在很远之地,倏忽间便倒了眼前,啸声既停,只见一个身影迅捷无伦地一闪,早落在城墙之上。星月微照,颜丹心见来人身材魁梧长大,站在城墙之上,渊停岳峙,气势如山,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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