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仁手中长剑一指,喝道:“梁飞龙,你已经中了‘无骨酥’之毒,这毒无色无味,这时毒已经进入你肺腑,今天谅你插翅难飞,大伙上啊,送这斯去见阎王。”手一挥,顿时身后数人便执兵刃冲进屋去,向梁飞龙斩杀。梁飞龙微感头晕,心想这**好厉害。但他内力深厚,当下运气将毒压住,说道:“就凭你们这点道行,想要我性命,再回家练二十年吧。”呼呼几掌拍出,只听数声惨呼,几人便掌力震得飞出屋外,躺在地上,筋断骨折。
众人见他中毒还如此勇武,心中惊惧,一时不敢再进屋子,只在外面大呼小叫,以壮声威。梁飞龙欲将体内毒逼出,但又恐邵清仁乘机攻进来,见他制住的丁立行和章立命正簌簌发抖,便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丁、章二人欺骗我?”假扮丁立行的说道:“自红樱谷一役后,我们知道你受了伤,应该不会走得很远,便分成几拔从东南西北几个搜寻,这北面由邵帮主领头,昨天我们到了镇上后,无意中发现你便住在这个小店之中。但又惧你武功高强,怕拿不住你。于是邵帮主便想了一条计谋,叫我二人乔装成丁立行和章立命的样子,引你出来,又故意装成二人接头的样子,叫他将一封大哥写的信将付于我,估计你为了寻找到幕后主使,定然会出手夺信,我们早在信上撒了“无骨酥”之毒,你一旦抢到信后,必然要抖开信看上面的内容,你一抖之时,那毒便飞入的鼻中,“无骨酥”厉害之极,中毒之后,全身立时酥软无力,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想不到你内力之深,这**竟然毒不倒你,最后还被你擒了。”言语中甚是沮丧和失望。
梁飞龙哼了一声,问道:“那为何你们没有中毒?”那人道:“我二人早已经服下解药,怎会中毒?”梁飞龙问道:“那大哥是谁?”二人闭嘴不语。梁飞龙手一伸,喀嚓一声,将桌子一角抓下一大块来,一用劲,便捏成了粉末,纷纷扬扬落于地上,恫吓道:“如若你们不说,这桌子就是你们的下场。”二人对望一眼,眼中露出惊惧之色,便仍闭口不语。梁飞龙将掌按在假章立命胸上,喝道:“你要不说,我掌力一吐,你便心脉尽碎而死。“那人颤声道:”我等都是马前卒,怎知道这些重要的秘密,其中详情确实不知,请梁大侠明鉴。“梁飞龙看他的样子不象说谎,强逼也是无用,便将手掌收了。
这时只听屋外邵清仁大声说道:“梁飞龙那奸徒在屋中,大伙用暗青子招呼,将他射杀于屋内。”梁飞龙怒道:“好恶贼,竟然不顾两名同伴的死活。”只听有人说道:“邵帮主,王十八和张三五还在屋中,只怕会伤到他们。”邵清仁道:“为了剿灭梁飞龙这叛徒,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能杀了姓梁的,二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屋内二人听了这话,登时面如土色。梁飞龙喝道:“姓邵的,连自己同伴的性命都不顾,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侠义行为吗?”话音未落,一阵嗖嗖密集暗器之声,金镖、银针、飞锥、飞蝗石、飞刀雨点般打进屋来。房门适才已经被撞破倒塌,门口无任何遮挡之物,房内门户大开,外面的一切在屋内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梁飞龙顺势提起屋中桌子一拦,数十枚暗器的的的便钉在桌面上。他飞脚用脚尖轻踢王十八、张三五二人肩、腰,二人穴道便立时解了,梁飞龙叫道:“你二人还不快快逃命。”二人穴道一解,见暗器密如雨点般纷纷打进屋来,避得慢点,便有打成刺猬之险。当下就地一滚,滚到墙角,分别拿起椅子遮拦挡架。饶是如此,二人身上被暗器伤了。
但那小屋逼仄,混乱之间,桌上的焟烛被撞倒,烛火便燃到了床上垂下的蚊帐帐角,登时便燃烧起来。邵清仁等人见屋内起火,都大声欢呼起来,邵清仁叫道:“大伙用暗青子堵住门口,将姓梁的活活烧死在里面。”那屋本小,不多时火势蔓延开来,整个小屋内一片火海。
王十八、张三五见屋内烈火熊熊,再不出去便要被烧成焦炭。当下也顾不能那么多,手中提着椅子,一边挥舞着遮拦飞进的暗器,一面大叫着向外冲去,希望逃得一条性命。不料门外众人手中暗器雨点般打了进来。二人才到得门口,身上便中了数十枚暗器,打得马蜂窝似的。只听几声惨叫,二人倒毙在门口,满身血污,死状极为可怖。
梁飞龙在屋内见屋外院子里站满了人,想是发现他以后,邵清仁传讯其余人等赶来会合。屋里的火越烧越旺,几乎快无容身之处,门外的暗器不时飞了进来。梁飞龙脱下身上长袍,长袍一甩,便将飞进的暗器卷入其中,手一抖,长袍展开,卷进的暗器寒星般直飞了出去,直听院中一阵叫嚷,惨呼之声,有十余人被他反射出去的暗器打中,一时间,院内一阵慌乱。
邵清仁大叫:“大伙稳住阵脚,姓梁的已经成热锅上的蚂蚁,只要我们再坚持一阵,他耐不住大火的烧燎,一冲出来,我们暗器一齐向他身上招呼,任他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即便不死,也将他打成重伤。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受了重伤之人吗?”众人听他说得有理,便渐渐静了下来,凝神盯着门口,专等梁飞龙冲出。
眼见火越烧越大,火舌从窗房、门口喷了出来,马上便要蔓延到隔壁的房中。店主及伙计都提了水,在一旁急得跺脚,但惧于邵清仁等人的势力,不敢上前救火,只眼巴巴看着火龙将毕生的心血毁得一干二净。
突听哗啦啦一阵声响,众人看时,见梁飞龙竟穿破房瓦,偌大的身躯蹿上了屋顶,屋上的瓦正一块块往下掉,发出了悦耳的脆响。原来他观察院内少说也有上百人,如强形冲出门外,势必要负伤,加之自己中了无骨酥之毒,时间耽搁越久,便多一分危险,如不立即解毒,万一毒性发作,便成了邵清仁等人的囊中之物。当下提气运劲,身体向上跃起,便将屋顶冲了个窟窿,跃将出来。
梁飞龙上了屋顶,施展开绝顶轻功,快如鹰隼,连连跃过几家屋顶,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邵清仁等人没想到他竟会出此奇招,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大叫着要众人出门追赶。一干人等大呼小叫冲出院子,又分成几拔朝不同方向追去。众人一走,店家及伙计这才一面大声咒骂着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一边奋力泼水救火,希望能尽量减小损失。
梁飞龙施展轻功,一口气向北急奔了十余里,估摸已经将邵清仁等人甩得远了,才放慢了脚步。此时天色已经发白,隐隐可闻远处村子里雄鸡啼鸣的声音。因走得甚急,颜丹心送的马匹也留在了客店内,但又想想那店家遇到了这等江湖之争,连累他房子也被火烧了,心里又颇感内疚,那匹马算是稍作补偿吧。
他心想自己如今已被天下所不容,所到之处,都是针对自己的围攻、暗杀、声讨,每时每刻都处于凶险之中。自己蒙上这不白之冤究竟是谁主使?这背后黑手看来绝不是江湖上的泛泛之辈,他为何如此痛恨自己,非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梁飞龙回想这些年在江湖上固然得罪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江湖上的恶徒,但自问与江湖正道人士并未结下任何重大仇怨。他生性豪爽,性格豪迈。虽然有时不小心说话、喝酒得罪了对方,但都是知错即改,丝毫不摆江湖大帮之主的架子。因而,他在江湖地位日益隆高不仅仅只是武功,还有德行。
梁飞龙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邵清仁、丁立行等人口口声声诬陷自己勾结鞑子,这么急于想取自己性命,他们必知内情。如将他们擒住,问出实情,便可令尔等昭告天下,还自己清白。再想想自己身为堂堂丐帮帮主,纵有绝世武功,但又怎能与天下人为敌,只落得东奔西逃,无立锥之地,真是可叹可悲。此时心中计议一定,心中反倒安稳了许多,便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盘膝坐下,运气将体内之毒逼出,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体内之毒慢慢尽数逼出体外,只感到气息渐渐顺畅,全身无任何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半夜激战,加之疗伤着实耗费了不少内力,梁飞龙感到疲乏之极,当即便倒在草丛中呼呼大睡。他本是久走江湖之人,无论是荒丘野岭,还是深山大泽,均可随野而安。
这一睡便睡了一两个时辰才醒过来,只觉精神充沛,浑身有力,看看已近午时。当即起身又往小镇方向而去,希望能在回去的路上碰到邵清仁等人,然后寻找机会将他捉住,慢慢详加审问。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回到之前的小镇上,见一阵宁静如初,昨夜的江湖人物早已经离开,被烧的哪间客店火已经早被扑灭,只遗下破椽焦瓦。梁飞龙远远看了一会,怕被店家认出,不敢过分走近。
江湖中认识他的人颇多,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到镇上的店铺之中买了些浆糊、面粉之类的东西,又买了套粗布衣服,出了镇来,到了僻静之处,乔装改扮成一个农家汉的模样,然后才沿路打探邵清仁一行的行踪。
岂料这一路下来,却没打探到邵清仁等的半点行踪,这干江湖人物象凭空消失了一般,梁飞龙心中不由暗暗纳罕。他猜想邵清仁一众为搜寻自己,向北行走可能性会更大些,择路往北而行。一连北行了三日,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任何行踪。
这一日,眼看天色已晚,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忽见前面林中露出飞檐一角,走近一瞧,原来是一座寺庙。梁飞龙走到门前,伸手拉住寺庙铜环,正要敲门,只听吱呀一声,门却开了,原来那庙门却没有闩上。
梁飞龙走了进去,见院中空荡荡却无一人。他高声问道:“有人吗?在下因路过此地,天晚求住一宿。”一连叫了几声,却无人应当。他甚感奇怪,信步走进了大殿当中,不料大殿当中也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大殿正中是一坐高达丈余的如来佛像,面带微笑,手指轻拈,居高临下俯瞰着芸芸众生。梁飞龙绕着大殿走了一圈,见那殿中塑着大大小小罗汉、观音数十座,个个神态逼真、栩栩如生。再看那殿中四根柱上刻着四幅对联,联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这对联本是唐代高僧六祖惠能所作的偈语。六祖俗姓卢,名惠能,原籍河北范阳(今北京郊区)人。惠能三岁丧父,母亲孤遗,家境贫寒,长大后靠砍柴供养其母。一日惠能卖柴于市,听一客诵经,惠能一听即能领悟,于是问所诵何经?客曰:金刚经。惠能又问经从何得来?客曰:得于黄梅寺弘忍大师。惠能归家告其母,矢志出家,几经周折,母从其志。惠能安置母亲后,于龙朔二年(公元662年)直达湖北黄梅寺,拜弘忍和尚为师。弘忍略问其意,便知惠能聪慧过人。为避他人之嫌,弘忍故命惠能踏碓舂米,经八月有余。
其时五祖弘忍挑选继承人,一日聚集众僧,告取自本心般若之性,令其徒各作一偈,若悟大意,可付衣钵为第六代祖。时有上座僧神秀,学识渊博,思作一偈,写于廊壁间。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佛试,勿使惹尘埃”。惠能闻诵后,问是何人章句,有人告之,惠能听后则说,“美则美矣,了则未了。”众徒听了笑其庸流浅智。惠能亦无怪意,说吾亦有一偈,于是夜间请人代书于神秀偈旁。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众见偈惊异,各相谓言,奇哉不可以貌看人。五祖见众惊,恐人加害惠能,于是用鞋抹去惠能之偈,故意曰“亦未见性”,众以为然。此日五祖到碓场,见惠能在腰间绑着石头舂米,心有感叹。五祖问话之后故意以杖击碓三下,默然而去。惠能会其意,三更时入祖室,五祖授于衣法,命其为第六代祖。
梁飞龙默念柱上偈语,似有所悟,但他识字不多,对其中禅理却是似懂非懂。正揣摩间,忽听佛像前面的桌幔之下似有响动。他俯身掀起桌幔一看,见桌下躺着数人,他一一拖了出来,见这些人均是些江湖打扮的人物,有几人却是认识的,便是之前追杀自己的人物,都已经气绝身亡。想来这些人都是为人所杀害后,不知如何处理,便藏于这桌子之下。拖到最后两个时,梁飞龙一看大吃一惊,竟是邵清仁和章立命。
梁飞龙俯身一一察看他们身上的伤痕,见他们都是咽喉被人捏断而死,但这人指抓之力非比寻常,都是一抓致命,死者喉头锁骨尽断。邵清仁和章立命也是如此,但邵清仁也是一帮之主,功夫非比寻常,谁能在一招之间便要其性命。梁飞龙脑海中飞快转了几转,这普天之下,能一招便致邵清仁于死地的人当真是廖廖无几,即便是乘其不防而偷袭,换作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如此干脆利落。
邵清仁突然微微哼了一声,梁飞龙见他还有气息,当即将他扶了坐了起来,将掌贴于他后心之上,将一股真气送了过去。邵清仁微微将眼睛睁开,梁飞龙问道:“这是谁干的?为何要加害你们?”邵清仁看了他一眼,细如蚊声的说道:“是梁飞龙…干…干的”。
梁飞龙闻言一惊,手中真气一停滞,邵清仁头一歪,这才真正断了气。梁飞龙听邵清仁当面说是自己杀害他一干人等,先是不明,继而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易容改装,邵清仁将自己当作是一般江湖豪客。梁飞龙见邵清仁等人的死状,手法劲力实是有三分象自己的飞龙神抓,却学得似是而非,不知情者当然可骗到,但对武学高手却便是一眼便可看穿。
梁飞龙看着眼前十几具死尸,心中愤怒无比:“到底是谁杀了那么多人嫁祸自己,非要将自己逼得无路可走?”震怒之下,手起爪落,佛像前的桌子应声而碎。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有人快速走进殿来。梁飞龙起身一跃,便跃到佛龛之上,身子一侧,藏身于佛像之后,向前探望。见二十余名和尚手执刀棍进了大殿。众僧见到躺在地上的尸体,都大吃一惊。当先的一个年青和尚失声道:“不好,我们中了那恶徒的调虎离山之计。”回头对一个五十余多的僧人说道:“方丈,梁飞龙这奸贼真是十恶不赫,又杀害了这么多江湖好汉。看来,我们不得不亲上少林寺向至正师伯报告,然后召集天下武林正义之士,在全江湖发出格杀令尽快将这奸人除了,免得他再贻害更多的人。”那方丈宣了声佛号,俯身看了看邵清仁等人的尸体,说道:“听闻姓梁的飞龙神爪一十三式着实了得,今日一见之下,却是也阴险狠辣为主,想不到堂堂大帮之主,竟是如此卑鄙毒恶之人。邵施主,你们瞑目吧,我大宋的英雄好汉一定会杀了那恶徒,为你等报仇。”
梁飞龙在佛像之后,越听越怒,越听越惊,忍不住便要现身为自己辩白。正要跃出相见之时,又突然想到,自己乔装改扮,又在此时此刻出现,寺中又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中了所谓的飞龙神爪而死,这些人又怎会相信我梁飞龙是无辜的?只得硬生生忍住。又听那方丈说道:“我大觉寺如今出来这等血案,快快通知江湖同道,将消息传播出去,集江湖之力纠捕梁飞龙。”然后一一作了分派,接着对先前说话的和尚道:“微尘,你带上我的亲笔信,即刻起程,到少林寺拜见至正方丈,将此事禀明。”微尘应道:“是。至明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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