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漳洵进去以后,各种人的各种脸色,他看得太多了。他知道示弱没有用,知道眼泪没有用,也知道解释没有用。
所谓的解释,会去听的,基本上都是喜欢你的、对你有好感的、想要去了解你的。
那些不喜欢你的,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所以,他不如不说,不去白费口舌。
但是,刚刚——就在刚刚,小姑娘们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好像突然间就懂得之前林书雅同他讲过的那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说:“其实还有这样一群人啊,他们和你非亲非故,但他们爱你、信你、毫无条件地支持你,不顾一切地保护你。你的解释不是为了让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而是为了给这一群爱你的人一个交代,让他们为你说话时有底气,让他们继续爱你时有底气,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哪怕无法化解恶意,但要让心里充满阳光与爱的人继续相信阳光与爱。
他撩开帘子走出去,喧闹声再次响起,各种问题与质疑也纷至沓来。
后排的小姑娘们也停了下来,三分钟后,突然大声喊道:“小鹿,加油!”
满室的喧哗声再次被他们压住。
而此时的直播平台上,也出现了一水儿的:“小鹿,加油!”
其中还夹杂着舒窈和迟秋阳他们几个的账号。
他们直接用大号发的弹幕,发完之后,又将这个直播间转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陆和晏远远地看着那些女孩,眼眶无端就有些发热,但他笑起来。
“首先,”他说,“首先,我想感谢所有喜欢我、相信我的人,非常非常感谢,我……”
那样游刃有余的一个人,在面对这样一群捧着一颗赤诚真心而来的小姑娘时,竟有些失语,仿佛讲再多的话,也无法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动,来来去去,也不过只是一句“谢谢”。
迟秋阳对着屏幕吸了半天的鼻子,声音里还有一顿一顿的哭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队长比我们几个都更受欢迎了,就他这样儿的,谁能招架得住啊?!”
李昕看了一眼弹幕,粉丝齐齐在刷:“我们的真心,他都接住了啊。”
他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江旭突然在他俩耳边阴恻恻地说:“你俩真以为队长那么受欢迎只是因为这个吗?”
迟秋阳:“不然呢?”
“认清现实吧!”江旭的语气仍是凉凉的,“颜值碾压一切,你们懂吗?”
李昕不乐意了:“你承认自己长得丑就够了,带着我们干吗?!别拉人共沉沦啊。”
江旭:“不信你问问舒窈,为什么这么喜欢队长啊?”
在角落里默默看陆和晏直播的舒窈:“啊?!”
好在还有迟秋阳这个能抓住重点的:“你们吵吵什么啊?我都听不见队长说话了,要吵滚一边儿吵去!”
小家伙正沉浸在对自家队长的无限崇拜与心疼之中,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来打扰自己,江旭翻了个白眼:“谁想跟这个人吵啊?!幼稚!”
李昕张了张嘴刚想反驳,江旭却突然伸过一只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停!到重点了!”
后来,陆和晏在见面会上的那一段发言,被人剪辑下来,刷遍了各大社交平台。连许多年都没什么动静的高中同学群里都开始热闹起来,不断地有人@舒窈,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最近在和陆和晏一起录综艺节目,都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彼时,舒窈正窝在沙发角落看直播的回放,迟秋阳他们几个都回梨花里了,因为陆和晏的东西还在这边,有些私人物品,别人不好收拾,她就仍在这里等着他。
屏幕里,陆和晏于重重质疑的目光中,姿态舒展地坐在椅子上,他脸上不见丝毫慌张,语调轻松,但又郑重异常。
他说:“我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去世,我父亲工作很忙,在我小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把自己当作孤儿自处的。
我和我爸爸的关系并不好。听到这里,你们可能会觉得,我这样说只是在撇清我跟我父亲的关系,因为在这一次的事情里,是他连累了我。
但很抱歉,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很爱我的父亲,”他低下头,轻轻地笑了声,“虽然这样说起来有点儿矫情。”
“他是个沉默的人,不爱解释,不太会表达情感,在他的生命里,最能让他情绪外露的人,可能就是我妈妈了吧。
他不是好人,他爱过人,也辜负过人,但他也不算是坏人吧。去了解过这一段新闻的人应该知道,他每一年都在做公益,当然,我不是想用公益来给他洗白,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因为过失杀了人是事实,我从未想过要为他洗白这件事。我只是希望,只是希望能为我的父亲挽回一点点形象,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某一件事,就全盘否定了他这个人。
包括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父母,甚至是他曾经喜欢过的花,他欣赏的某位歌手……
我不希望当人们看到我的时候,就指着我说——看啊,那个人是陆漳洵的儿子,陆漳洵,你知道是谁吗?是个杀人犯。
我们明明生活在一个很好的时代,政治开明,现在早就不搞连坐那一套了,对吧?
我们虽然不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会被怎样的人喜欢上,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让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有亲情关系的两个人,在人格上,他们也是完全独立的。
父亲杀过人,不代表儿子也不是好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独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再说了,判刑还需要如山的铁证呢……”他低低地哼了一声,突然抬起头,眼里是有些嘲弄的笑,“你们凭什么就这样否定我的一切?!”
男人勾着嘴角,于千千万万质疑中,眉眼轻挑,满目轻狂。
论坛里全是粉丝们的号叫——
“天哪,小鹿也太霸气了!我心动了,我好爱他!”
“讲实话,有点心疼,当年家里出事的时候,小鹿也才十八岁吧?才刚成年,就突然要面临这样巨大的变故……”
“是啊,那些借这种事来黑他的人真的没良心,也不知道晚上一个人在家怕不怕鬼来敲门。”
“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就之前吧,老实说,我总觉得小鹿有些死气沉沉的……也不能这样说,就是精神气很差,我有点词穷,不知道这么说,你们能不能理解……”
“我可以懂你的意思,就是觉得陆和晏好像突然间活过来了,对吧?”
“经过这一段,我发现我更爱他了,你们记得见面会开头他说的那段话吗……我本来还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后来真正了解了他家里的事情以后,突然就觉得好唏嘘啊。这个人经历过那样大的打击与恶意之后,没有让自己的心理扭曲,他仍然温柔、明朗、干净,仍然那样用力地爱着这个世界……”
“楼上别说了,再说下去,我要哭了。”
舒窈一条一条刷着粉丝对他的夸赞,不知是不是因为脑补得太多,刚刚才压下去的泪意不由得又涌了上来。
于是,等陆和晏回来时,他便看见女孩窝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睡着了,手机落到地上,屏幕早已熄灭。她刚刚哭得太凶,眼睛都肿了,她大概没睡多久,眼睫上的泪水还没干,湿漉漉的。
房门的钥匙是他上午出门时,舒窈递给他的。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过来,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心里的某个地方如同窗外落满树枝的积雪,随着阳光的照耀,正一点一点地塌陷。
他叹了口气,弯腰扯过旁边的毯子,搭在了舒窈的身上。没想到,他刚碰到她,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是有些模糊的、还未真正清醒的状态。她揉了揉眼睛,讷讷地叫他:“阿晏,你回来了?”
陆和晏本是半个身子撑在她上方的姿势,见她醒了,顺势站了起来。
舒窈又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心悸,刚刚陆和晏离她……也太近了。她裹着毯子坐到沙发上,见他端了两杯热水过来,无端地,却想起上午看直播时,李昕随口感叹的一句话。
他说:“因为他爸爸这件事,他前些年没少受过别人的冷眼和嘲笑,他早该这样漂亮地反击回去……”
他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忍不住叹了口气。
迟秋阳也跟着呜咽两声:“没想到队长受过那么多苦……”
迟秋阳自小家庭虽然算不上多么富裕,但父母健在,家庭美满,也无人阻挡他追求梦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曾有人,在他这样的年纪,要面对这样残忍的事情。
李昕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两下:“小屁孩。”
迟秋阳声音哽咽着:“你说谁小屁孩?!”
他的眼眶红得不像话,李昕本想继续和他斗嘴,瞧见他的模样,忍不住吞了话头,拿出一根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问:“真的很心疼咱们家队长啊?”
迟秋阳梗着脖子:“还……还能是假的?”
李昕嘿嘿笑了两声:“你要真心疼他,以后少给他惹点麻烦就行了,让他少费点心……”
他还欲多说,被江旭冷冷地打断了:“这话你该说给自己听吧。”
李昕一噎,他真的好想打江旭一顿啊。
迟秋阳却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吭哧吭哧地说:“你刚刚才说过,少给队长惹麻烦……”顿了顿,迟秋阳又问,“队长那时候,都遇到过什么事啊?”
“还能有什么?!”李昕叉着腿,半个身子都倚在沙发靠背上,“那时候我们才上大一,他一个高中同学,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我们班同学的邮箱,把他父亲的事情发到了大家的邮箱里。”
“那时候同学们年纪都还小,乍一知道班里有这么个人,都炸了。那两天原本围在他身边的女生全都走了。她们害怕,害怕他的爸爸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害怕他也被遗传了精神疾病,害怕和他走得太近,他哪一天犯病就把她们给杀了。”
其实年纪小的孩子们会有这样的担忧也无可厚非,但李昕的声音里仍忍不住带了满满的讽刺。
“后来,还是我们班主任出来约束,让大家谁也别把这种事情传出去,才让事情稍微得到一点控制。”
老人家在圈子里颇有人脉,她都放了话,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得罪她,才得以让陆和晏没陷入更尴尬的境遇。
但大学那几年,他也确实被孤立就是了,本班同学没有几个人和他关系好的。加上入学时,他们专业的宿舍恰好不够分了,他阴差阳错地被分到了导演专业的学生的宿舍里,这样一来,和本班的同学关系更加不可能有多亲近了。
“好在,好在他那时有我。”李昕在煽情地说了半天之后,又贱兮兮地加了这样一句,毫无疑问地被迟秋阳和江旭按在沙发上暴打了一顿。
舒窈当时听李昕说时,心里就是一阵揪心的疼,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股疼压下去。
可此时她再见到陆和晏,那些纷杂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又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
她清了清喉咙,接过陆和晏递来的热水,好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是王铭吗?”
她的脑海里刚经过一轮风暴,但陆和晏对此毫不知情,他皱了皱眉:“什么?”
舒窈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傻了,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当时我们俩在……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跟什么人说过,知道的人,大概就只有秦疏和王铭了。我以前不知道你和王铭之间的矛盾,那天听你说完,我想了很久,就觉得……当时的事情是不是也是王铭做的?”
毕竟,除了王铭,她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人了。别人也不会这么无聊,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们两人刚刚把误会说开,舒窈还不太习惯这样坦诚地和他聊起这种事情,一段话说完,手背上被自己掐出好几道红印子。
她的脸也红了,低着头,不敢看陆和晏,一颗心忐忐忑忑地吊在那里,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又让陆和晏想起她当年的事。
陆和晏端着水杯,面容隐没在一片白色的雾气后面,听舒窈这样说,他捏了捏额头,似乎是低笑了一声:“或许是吧。”
“什么叫或许啊,我真的觉得就是他了!”听陆和晏一副不确定的语气,舒窈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
陆和晏喝了口水,嗯了一声。
快傍晚时,小周才来接他们回梨花里。
他们这个综艺节目只录到年前,从现在到除夕,还有一个多月。先前录完的也都陆陆续续在网络平台上播出了,虽然不能算是大爆的综艺节目,但收视率也不算差。起码现在舒窈走在大街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用乔装打扮就混过去了。
这次回来以后,舒窈发现梁菲菲居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针对她了。
闲暇的时候,姜甜跑到她的房间里跟她八卦:“梁菲菲这次恐怕是被人耍了。”
舒窈问:“怎么了?”
姜甜说:“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其实梁菲菲一直有个男朋友,对方应该还挺有来头,不过,我那天不小心听到梁菲菲打电话,那个人好像要跟别人结婚了。”
姜甜简直是八卦的搬运机,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难怪最近看她气色很差。”舒窈道。
姜甜叹了口气:“是啊,梁菲菲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以前做过那么多恶心的事,这个时候被这样对待,也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姜甜年纪不大,看事情却意外地老练,舒窈以前只觉得她说话做事圆滑,情商高,这会儿却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许是感受到了舒窈的目光,姜甜忽地抬眼对她一笑:“小舒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特别不好啊?”
“没有,”舒窈收回目光,“你这样挺好的,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混,太傻白甜了本来就不合适。”
姜甜嗯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李昕突然来敲她们的门:“可以下去吃饭了。”
姜甜从她的椅子上跳起来,先走出去了,舒窈拿起自己的水杯,也跟在后面走下去。
舒窈路过李昕的时候,他突然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你别和姜甜那么交心。”
他的声音很低,舒窈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转头去看李昕,后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专心走路。
舒窈啊了一声。
李昕说:“这姑娘不坏,但也不简单,你太久没和大家接触过,不了解这些,作为校友,我礼貌性地提醒你一下……”
他别扭得很,越说,耳朵越红。
舒窈弯起眼睛:“我知道了。”
李昕:“啊?你知道什么了?”
舒窈说:“你不讨厌我了啊。”
她一句话说完,只得到李昕冷冷的一声:“哼。”不等她反应,他就快步走下去了。
舒窈心里的阴霾顿时被一扫而空,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陆和晏瞧见他们这边的动静,眯了眯眼,恰好李昕这时正弯腰试图捏起盘子里的鸡腿,陆和晏一筷子打在他的手上:“滚去洗手。”
李昕看了眼自己被敲红的手背,简直目瞪口呆了,这人……用得着用这么大的力气吗?!
在旁边目睹了全程的江旭悄悄溜到李昕的旁边,老神在在地笑道:“陷入爱情中的男人果然都很莫名其妙。”
李昕斜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江旭:“活该你被打。”
陆和晏父亲的事情在见面会之后就彻底告一段落了,一部分粉丝虽然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所关注的偶像人生里有这样的“黑点”而不再喜欢陆和晏,但同时也有另一部分人被他在见面会上说的那一段话打动,从而对他多了一些关注。
梁菲菲最近自顾不暇,没有闲心再来找舒窈麻烦,《明月几时有》要年后才进组,其他人都有工作要做,只有舒窈,每天闲在别墅里,不是看书和研究剧本,就是帮迟秋阳查看各种艺考的时间和地点。
原本这工作该由小周来做,但舒窈实在闲得发慌,就积极地把这个活接了过来。
迟秋阳的工作也暂时停了下来,他毕竟是已经出道了的艺人,与其他艺考生相比,直接赢在了起跑线上,故而也不用做过多的准备,只要能发挥出他的正常水平,考进电影学校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农历十二月刚过一半的时候,《明星公寓》迎来了它的最后一天录制。
和所有的综艺节目的套路差不多,最后一天无非是让大家表达一下对节目的不舍、对彼此的不舍。
他们虽然在一起住了几个月,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好,把节目组为他们准备的小礼物一一派发出去以后,大家坐在一起虚假地表达一下感谢照顾、以后常联系后,节目录制便算彻底结束了。
晚上,导演请大家去望月楼吃饭,明星和导演及制作人坐在一桌,其他的工作人员坐另一桌。
姜甜和迟秋阳考试考得大概都还不错,两人从头到尾都靠在一起讨论艺考时遇到的比较好玩的事。梁菲菲心事重重,全程都独自坐在那里喝酒。
酒过三巡,她突然起身给舒窈敬酒,那会儿舒窈正站在阳台上吹风醒酒,她直接端了两个酒杯过来。
舒窈自认为并没有和她能坐在一起喝酒的交情,但人家都找过来了,舒窈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舒窈靠在围栏上,顺手将手机搁在一边的平台上,狐疑地接过梁菲菲的酒,说话也没客气:“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梁菲菲笑了笑,伸手往舒窈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舒窈抿了口酒,又听梁菲菲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来找你说这个?”
舒窈说:“不感兴趣。”
梁菲菲愣了片刻,又是一笑:“也是。”她说,“你知道王铭吧?”
舒窈没想到会从梁菲菲的嘴里听到王铭的名字,沉吟了一瞬,才说:“怎么了?”
梁菲菲说:“他是我前男友,我们在一起大概有三年了。”
舒窈想起前几天在新闻里看到的,王铭最近似乎是要结婚了,再结合一下那天姜甜给她透露的信息,倒是了然了。
“原来是这样。”舒窈喃喃道,“所以当时阿晏他们比赛的时候,你晚上去找他,也是王铭指使的?”
“没想到小鹿连这个都跟你说了。”梁菲菲不答反问,“你和小鹿在谈恋爱吧。之前有一天晚上,大概是凌晨了吧,我看到你跟在他的后面,去了他的房间,在里边待了很久才出来。”
舒窈迷茫了半天,才想到她说的可能是她和陆和晏一起在超市被拍到的那一次,她有些无语:“你就没看到迟秋阳他们也进去了?”
“没有啊。”梁菲菲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就算现在没有,你们俩以前肯定也谈过恋爱。”
舒窈这下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梁菲菲也把酒杯放了下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烟来,点着了,在嘴里吸了一口,才问舒窈:“你不介意吧?”
舒窈没应她,心想:不管我介不介意,你不是都已经点上了吗?!
梁菲菲又说:“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的气场不一样……”
她还想说什么,舒窈突然道:“我还以为你喜欢阿晏。”
梁菲菲抽烟的动作一顿,愣了愣,说:“做戏总要做足的呀。”
舒窈不置可否。
两人又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梁菲菲才端起酒杯进屋,走到门口的时候,舒窈忽然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梁菲菲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舒窈。
舒窈弯腰拿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不只有你会录音的。”
梁菲菲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半晌,却是忽然笑了:“那我也认了,反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舒窈问:“你就那么听王铭的话吗?”
梁菲菲说:“你还在录音啊?”
舒窈把手机关掉:“没了。”
她觉得也是很神奇,她和梁菲菲现在这副样子,居然像是在认真交心。
梁菲菲又走回到阳台上,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没办法,他那里有我的把柄。”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眼舒窈的手机屏幕,道,“小时候不懂,觉得当明星很风光,后来走到这条路上,才发现路并不好走,一不留心,就没忍住诱惑呗。”
如果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梁菲菲的本性,那其实她还蛮可爱的。
舒窈问:“王铭还跟你说过什么吗?”
梁菲菲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舒窈:“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什么都跟你说?!”
舒窈本来就没认为她会跟自己说太多,闻言,也没失望:“我只是不太懂王铭的心理。”
“那有什么难懂的?!这个世上就是有这种人,他讨厌你不是因为你惹过他,而只是因为你过得比他好……这种心态,你懂吗?这个世上不是哪件事都会有一个明确而站得住脚的理由的,毕竟啊,不讲道理的人可真的太多了。”
……
他们聚到将近十二点还没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和舒窈刚刚在阳台上聊得还算投机,后来回到包间,梁菲菲也一直拉着舒窈说话,导致迟秋阳和姜甜几人频频侧目。
迟秋阳还趁人不注意在他们的群里发了消息,问舒窈何时跟梁菲菲关系那么好了。
舒窈也很茫然:“我什么时候跟她关系好了?”
陆和晏本来在听导演说话,男人一旦喝了点酒,话就特别多,他本来就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拿着手机正漫不经心地刷着,陡然看见迟秋阳的消息,就抬头往舒窈这边看了一下。
她坐的位置靠着窗户,雕花的边框外是水波盈盈的护城河,她的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嘴里咬着玻璃杯的杯沿,正努力撑着头听梁菲菲讲话。
她明显是喝醉了。
导演说得正尽兴,看他突然望着另一边发呆,不由得也凑过来看了看:“怎么了?”
陆和晏回过神来,把手机收进兜里,说:“我突然想起经纪人让我通知舒窈录完节目后别忘记去找刘老师上表演课。”
语毕,他站起身来,导演点点头:“那你快去通知她。”
等人走远了,导演才一拍脑门儿:“哎呀,就这点事,你们经纪人不会发微信或者打电话通知她吗?!”
再说,等晚点再告诉她,难道就来不及了?!
这个小鹿,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他摇了摇头,又扭头试图去跟另一边的迟秋阳聊天:“小迟啊,我觉得我们这个节目可以……”
迟秋阳刚刚还在嘲笑陆和晏呢,没想到冯导转眼就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了。他一激动,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冯导一脸茫然:“你怎么了?”
李昕在一旁看戏,闻言,似笑非笑地说:“他尿急。”
冯导:“啊?”
迟秋阳:“……”
迟秋阳推开椅子往外走:“是,他说得对……”
冯导: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啊?!
真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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