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不忍训斥女儿,却又无法与母亲顶嘴,只好说道:“您好好歇着吧,回头吩咐人熬些安神的汤药来,喝了好定定神。”
江老夫人看着疼女儿如命的大儿子,最终只是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她后半辈子还要依靠这儿子过活,总不好撕破脸来。
而叶氏则把女儿拘在身边,好一顿训斥。
江碧桐听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不住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理解了,好半天叶氏才算是训斥完。
叮嘱了大女儿一些事,又瞧着大女儿气色不是很好,叶氏有些心疼,忍不住道:“东昌侯府规矩多,你管家怕是也不方便,实在不成就找你婆母要两个得力的婆子使,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顾好身子最重要…”
话还未说完,叶氏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江碧柳听的心疼不已,连连摩挲着母亲的背。
宁兰递上了一块帕子,叶氏用帕子轻轻掩嘴,再打开时,帕子上的血迹刺痛了姐妹二人的双眼。
江碧桐这会儿才知道,母亲已经病的如此严重了。
送叶氏回了怡华苑,江碧柳去了妹妹的蔻香园喝茶,忍不住问道:“三月前我回来时见母亲还好,怎的近日病的这般严重了?”
“郎中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江碧桐不瞒姐姐,实话实说道:“前些日子父亲从宫里请了位太医来,本想着为母亲瞧瞧,可谁知姨母提前一天送了信来,说是表哥高烧不退,让母亲帮着寻一寻厉害的郎中,姐姐也是知道的,母亲心善,亲人有难如何不帮?于是便差人好生伺候,将太医送去了外祖家。”
等太医从外祖家出来,天都快黑了,怎能再往江家拐一趟?
后来那太医又来过一次,江老夫人不满儿媳上次的作为,认为儿媳的胳膊肘有些往娘家偏了,于是趁着大儿子不在家,索性哼哼呀呀的装起了病,愣是将太医扣在荣寿堂待了一整个下午。
这么一想,江碧桐忽然睁大了眼。
为母亲诊病的郎中是祖母找的,说是年轻时便在江家伺候了,一事不劳二主,所以没人找别的郎中来,谁愿意惹江老夫人不快呢?
可父亲好不容易请了太医出来,还是两次,却都没有为母亲诊过一次病。
这就很奇怪了。
前世经受的凉薄和痛苦太多,江碧桐早已经不是那单纯幼稚的小女娃了,怎能看不出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一个是各种耽误儿媳治病的祖母,一个是用儿子有病为由抢走太医的姨母,总不会两个人都是清白的吧?
事已至此,江碧桐已经有了想法。
江碧柳叹气道:“若是再没个病因出来,好好的小病都拖成大毛病了,可宫里的太医怎是那么好请的?”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小了几分:“可祖母就是信家里的郎中,偏不叫请外头的人来看,我也知道祖母这些年不喜母亲,可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当个糊涂鬼不是?连病因都不知,只当母亲体弱,每天治病所花销的也不少,却都是徒劳。”
这话说进了江碧桐心坎里,她点着头说道:“姐姐说的是,这件事妹妹会上心的,倒是姐姐你,在婆家可有受委屈?”
她的意有所指十分明显。
然而江碧柳却是眼神闪躲道:“说没有委屈是假的,好在女儿一切都好,我也不奢求其他。家里头讲究多,嫁人之前我就有所耳闻,既然都嫁了,说那许多也是无用。”
不过十八岁的女人,说这话时语气哀凉的却像三五十的妇人,令江碧桐一阵心酸。
她看见了姐姐拿茶盏时镯子下的淤青,也能瞧见姐姐眼下的青痕,在那个吕家,她定然是不好过的。
江碧桐握紧了姐姐的手,说道:“无论如何,姐姐都不可一直忍耐,不论是姐夫还是婆母,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江碧柳安慰一笑,点了点头,再不说其他。
送走了大姐姐,江碧桐有些疲惫的坐在院子内,时至下午,春风微凉。
母亲的病久久萦绕在她心头,令她不敢不上心。
第二天,她便去了怡华苑。
想通过江老夫人处查出来些什么,很明显是不容易的,倒不如先通过姨母那边下手。
千兰一见是五姑娘来了,笑着说道:“大夫人正用着早饭呢,五姑娘来的正好。”
江碧桐的眼神在千兰脸上刮过,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我记得千兰姐姐是外祖家陪嫁来的吧?”
千兰微微一愣:“五姑娘说的不错。”
“那你原先是伺候谁的?”
“原先…”千兰目光闪烁,语意圆滑道:“婢子伺候过叶老夫人,后来叶老夫人将婢子指去了大夫人这儿,伺候两年便跟着一同陪嫁过来了。”
听着倒是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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