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寒诚实地点头。
当年,江渔和宁焰不愧是曾经最熟悉的死对头。如今,照片都打了码,江渔也还是认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拧呢?当年他……”江渔止住,“当年我就看他不顺眼,桀骜不驯,没想到,他现在还是拐到了你。”语气无奈。
从今天清晨开始,她接到电话匆忙离开潋滟浮天,忙着去公司,回来后忙着收拾屋子。
纵使忙碌不停,时间的缝隙里,还是会浮现宁焰昨晚脸上波动的模样,跟按了重播键似的,一遍又一遍。
如今,又被提及当年,当年高中也是避无可避的宁焰。
盛寒执拗不语,忽然有些烦躁,开了电视。
没料到,电视上也是宁焰,是一档直播的采访节目。
她想转台,可镜头划过,看到了冷白的手上一道殷红的伤口,流下一条浓稠令人惊心的血。
主持人也发觉,“宁先生,你的手……”
画面戛然而止,插播进广告。
广告结束,画面中,宁焰已不在。
江渔也看到了,他再看了眼盛寒凝住的脸色。犹豫了几瞬,还是说道:
“本来你和他不会再有联系了,所以我就没告诉你关于宁焰的事情。寒寒,其实在去年十二月份,我曾见过宁焰。”
盛寒从怔愣中反应过来。
“徐闻切先生从他车上下来,徐闻切是个著名的心理学医生。而宁焰他,当年的狂肆与张扬不再,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江渔回忆起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接着说,
“寒寒,宁焰他,应该是病了。”
是心病。
盛寒的语气很沉缓,“应该不会吧,他的性格虽然是变了很多,可是八年过去,人都会变的,至于他和心理医生见面……应该是一些压抑的心理情绪需要舒缓。”
她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要去找他,哥。”盛寒的脸上有了波动,言语急切。
“先别急,这档是直播节目,直播室应该在城南的广电大厦,也不知道宁焰采访结束后去了哪,你先打电话问问。”江渔以为他们如今是情侣关系。
盛寒翻到许久未联系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手机里冷冷播放着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眼里闪过那条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再听江渔说他心里病了,总是不禁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
“他人在华敛城,下班了一般会回潋滟浮天,哥,你送我过去吧。”盛寒有些急。
江渔没有多问,驱车送她往潋滟浮天去。
街景快速流转,没谁有心思顾及。
周放时常陪在宁焰的身侧,她又拨打周放的电话,冰冷的机械音不断重复,电话无人接听。
盛寒和宁焰的婚姻,完全是宁庆促成。
她一直不明白爷爷为何会找上她,让他们结婚。
面前骤然摆出个婚姻选项,暗如沉渊,深幽不见底,盛寒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宁庆同盛寒说过,去年十二月份,宁焰曾出过车祸,车高速行驶中撞上护栏。
在医院里躺到今年三月份。
记忆浮现,盛寒回想起,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她和宁焰领红本结婚证。
千算万算,也未算到,八年后重逢时,竟然是直接领结婚证。
那时,他刚刚出院,面色依旧苍白,脸上并无喜色。
重见后,盛寒隐约觉得,宁焰的心里是病态的。
江渔的说法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爷爷宁庆打电话给她,满是慌乱,
“寒寒,你联系得上焰焰吗?节目里他的手伤了,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了,周放那小子又不接电话。”
“我也联系不上他,正要回家看他在不在。”她沉缓地说。
“寒寒,焰焰他一直不让我多说他的事情,当初我也就没和你说明白,他其实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有好些年了,和你结婚后,徐医生说他状况好了许多。”
他口中的徐医生就是徐闻切。
江渔已经同她说过。
盛寒如今再听到,并不惊诧,很平静,
“嗯。”
她想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
“宁焰他,怎么会变得要去看心理医生?”
宁庆叹了声冗长的气,
“一次变故导致的,我们都不想再碰焰焰心里头那道疤,等他渐渐走出来了,我再找时间和你细说吧。”
说着说着,宁庆的声音飘渺苍老了几分,
“他如今,什么都闷在心里,也就能听听你的话,你多劝劝他,我怕他今天情绪不好。”
指甲扣紧手机的金属表面,盛寒扯起嘴角。
宁焰又怎会听她的话。
但她还是语气宽慰地说:“我会劝他的。”
最后,宁庆说了一番话,他说:
“寒寒,不是我为焰焰辩解,只是他这些年非常缺乏安全感,防备心也重,即使心里头有你,在不明确你的心之前,他会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的。”
盛寒没有时间多加思索这几句话。
因为车进了小区,她急急挂了电话,要去确认宁焰有没有回来。
车停至潋滟浮天小楼前,江渔看着盛寒匆匆进去的背影,重新启动车,在夜色里离去。
院里暗夜笼罩,唯有零星的三两盏路灯亮着,光亮未填补所有阴暗。
二楼,宁焰的房间黑沉一片。
宁焰没有回来,也没准备回来。
盛寒脚步慢下,一颗心却依旧沉沉浮浮。
温姨耳朵灵,见她回来很开心,
“寒寒回来啦,温姨给你煮宵夜去。”
她脑海里满是宁焰的手心,白皙上蜿蜒着一道血流,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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