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你房间休息吧。”
说完自己就进了三零一。
三零一的房门在连芸雨眼皮底下合上,她咒骂一声,踹了一脚。
“芸姐,这……”小助理担惊受怕。
“怕什么!”连芸雨无畏挑眉,发泄过后,意气扬扬离去。
盛寒听到门边一声巨响,面上无反应。
只是细瘦的手指骨紧了紧。大概是触动了心底不愉快的往事。
小学时,林玲外出,盛寒时常收不到生活费,资料费迟迟不交,老师每回上课都点她的名,要她站一节课。
盛寒埋着头,手指抠碎了桌上的亮漆,不敢迎视周围刺骨的目光。
久而久之,同学们也看低她,指着盛寒衣服肩上的小破洞,窃窃私语,又嫌她穿的衣服臭,说她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盛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着泪光,扯起袖子,闻了又闻,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她红着脸、握紧小拳头解释,自己每天都会换洗衣服的,破是因为很久没买新衣服,穿破的。
可没人听,他们年龄尚小,心底的恶魔万丈高、鬼面獠牙。现实里,一张张稚嫩白皙的脸,互相嬉笑着,抢她的笔、踹她的课桌,一下又一下。
声声巨响,一如刚才,撞入耳蜗,拔扯神经,一路向下,在心底涌起千层巨浪。
盛寒站在三零一,平定心头乱绪,安慰自己,她最后不也找到了击碎他们的方式吗?
受的欺负越多,盛寒越来越冷漠,如同风雪里长成盛开的寒梅,傲骨坚不可摧。
她发奋读书,次次拿第一,眼看着那些同学,脸上艳羡不已,神情变得唯唯诺诺。
连老师也不敢看低她,因为,她能代表学校拿全市的荣誉奖项。
林玲偶尔归来,看到屋里的奖状奖杯,娇笑着夸盛寒,要揉她的发顶。
盛寒撇头躲开,小脸冷硬不已。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打破她的思绪。
屏幕亮起闪烁,宁焰的名字赫然在上,盛寒只瞥了一眼,便掐断了来电。
温姨总说她脾气拗,将来会吃亏。
盛寒如今想起这句话,心底苦笑,若不是执拗,又怎么会一段情放不下、拎不清,次次期待,又次次落空呢。
华敛城宁氏集团顶层,宁焰熠亮的眸光,随着被掐断的电话音而熄灭,恢复成幽寂的沉潭。
周放敲门进去,提醒道:
“宁先生,已经六点了,按宁老先生的叮嘱,你该下班了,回潋滟浮天吗?”
“不用了,就在这里。”
宁焰头靠在软椅上,缓解浑身袭来的漫无边际的钝痛。
办公桌上安放着一个装着项链的黑色盒子,曾被他从窗户扔下,从温姨手里拿过来,却晚了一步送出去。
周放欲言又止,点头出去。
这层楼都是宁焰的办公区域,有卧室和偌大的书房,纯白柔净的装修,仿佛滤去所有杂质,夜晚能隔绝外面的黑沉沉的夜幕,静谧又怡心。
门阖上那一刻,周放大概猜到,潋滟浮天应是冷清了。
没过五分钟,周放又进了总裁办公室,
“宁先生,一楼有个名叫江渔的先生找你。”
“江渔……”
有一瞬间,条件反射似的,他精致的眉微皱起。
“是的,他自称是盛小姐的哥哥。”
“让他上来吧。”
江渔上去时,宁焰险些睡着了。
他手肘放在办公桌上,头枕在手肘上,深黑的发丝垂向桌面,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眼睫毛纤长卷翘,有时浅动。
江渔进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瞬间以为,回到了八年前的高中时代。
宁焰是全校出了名的桀骜不驯,如今的宁焰,仿佛又是那个上课枕着手肘睡觉的少年。
下一瞬,斯文有礼的江渔,嘴角一撇,白眼一翻,满是不屑。
他从小、尤其是高中时极其看不顺眼宁焰的吊儿郎当,如今就算宁焰再怎么披着矜贵清冷的外衣,他也照样看着来气。
宁焰闻见门响声,懒洋地坐起了身。
“怎么,八年没见,你虚了不少。”江渔见了他,浑身的温文尔雅的劲儿都没了,连话都带着刺。
反常的,宁焰没有挑眉竖眼,怒怼回他。
而是脸色平淡,清冷地说:
“你找我有事吗?”
仿佛没听到江渔话中的挑衅,亦或是听见了,而再无旧时的激动。
他如今更像是一潭深不见底、平波无澜的潭水,很少有事能让他心绪波动。
“也没什么,就是想警告你,对盛寒好点,当年那种一走了之的事情要是再敢有,我第一个捶死你!”
“你知道我们结婚了?”宁焰对往事避而不谈,而是问道。
“嗯,知道了。”江渔烦闷,松了些领带。
见宁焰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疑惑而言:
“宁焰,我其实挺好奇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性情变得这样……”
他一时词穷,顿了一瞬,接着说,
“这样淡漠。”丝毫不见当年张扬肆野的影子。
“和你无关。”宁焰声线忽的很冷,冷得如蚀骨的寒水,似乎被触及了不愉快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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