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摸腰带细腻的表面,一种久违的温暖和感动在堕落的灵魂里蔓延。
“为什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他明知警局有他的档案,还故意问道,“你得吃一年的泡面了。”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穷,饭我还吃得起。我不过是跟新同事不熟,自己一个人吃什么都一样,能吃饱又不麻烦就行。”
“你看看你瘦得我都心疼。”他说话的时候,又看向她唯一称得上有肉的地方,上次吻她的时候胸膛压在那里,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你的眼睛能不能换个地方看?”
“要不……”他视线还黏在那里,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把她骗上床,“你去我那儿,我给你做饭,我做饭很好吃的。”
“我没空。”
“你想不想知道你们警局谁被收买了?”
司徒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五点下班。”
“好,我等你。”
“安以风……”她这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直视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利用你?”
“我很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腰带,她永远不会明白这份生日礼物对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这条他从未舍得系的腰带,从那天起就缠住了他的心,怎么也解不开……
那天晚上下班以后,司徒淳真的跟安以风去了他家。
其实她不想去他家,上次的亲密让她害怕与他单独在私密空间相处,可是为了案子她别无选择……虽然她早就想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不会整洁,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乱,她一进门就差点儿被一个臂力器绊倒,好在她身手够敏捷,身体协调性够好。
她叹息一声,这男人真该找个好女人照顾他。
“你随便找个能坐的地方等我一下,很快就好。”安以风捡起臂力器丢到堆满东西的沙发上,走进厨房。
司徒淳则脱下警服,为他收拾房间。她刚把沙发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把一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安以风就把饭端出来了。
当看见桌上的两碗方便面时,她彻底无语了。
“你不是要告诉我,我们就吃这个吧?你不是说你做饭很好吃?”她还指望着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呢。
“这是煮的,不是泡的。你看……我还放了鸡蛋呢。”他将筷子塞到她手里,笑着说,“很好吃的,你尝尝。”
这男人,实在是让她咬牙切齿的同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吃了一口,好像味道确实比她的泡面好。
“好吃吧?”
“嗯!”她点头。
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应该跟兄弟们好好地欢乐一下。可他愿意为她煮一碗面,陪着她享受这份宁静,她怎么会不感动?
“安以风,你为什么要跟着雷让?”
“我不跟着他,能做什么?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出了车祸,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奶奶病了,不能再做工养活我,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去拳场给人当陪练赚钱。我也想堂堂正正地做人,去参加正式的拳赛,我以为拿到冠军就可以改变命运,赢到奖金还可以给奶奶治病,我拼了命地想赢……”他苦涩地笑笑,“可惜没用,比赛的名次早就内定,我不过是陪人去‘演戏’的。奶奶去世后,我就去黑市打拳,那是我过的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没人把我当人看。后来我遇到了雷哥,他让我去夜总会看场子、做打手,我没别的选择……幸好,雷哥和晨哥对我不错……”
她听得有些心酸,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好命,能衣食无忧地追求崇高的梦想。
她以前也抓过一些小偷、抢劫犯,其实那些人背后大都有一段让人同情的经历。
比起这些人,她更讨厌那些社会的寄生虫,过着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还轻贱别人的汗水……
她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为了不让安以风看出她的同情和怜悯,她眯起眼睛对他笑笑:“我觉得你该去做兼职。我以前抓过一个,他没你一半帅,被他迷倒的女人却特别多,一个月至少也能收入几万块钱。”
“不是吧?!我怎么不早认识你呢,我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赚钱的路,何必跟人拼死拼活?!”
“你要是早认识我,就不用做兼职了,我包养你就行。”
“现在也不晚……”
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在她的观念里,初恋本就是美好而不切实际的故事,大都不能修成正果,但过程极美。
男人和女人因为爱情荷尔蒙的作用,相爱了,开始了;不爱了,分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和安以风……她认真地思考着面前这个让人沉醉的男人,从相爱到不爱,需要多久?
只要不是一生一世,她就敢不顾一切地去爱一次。
怕就怕,这个男人会让她再也无法忘记……“小淳,你的口水都流到碗里了!”安以风厚着脸皮说道,“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不用看得这么入迷吧?”
“……”她吃面,装作没听见。
“你别急,一会儿吃完饭,我脱了衣服让你慢慢看,我身材很好的!”
“……”
这男人,太让人无语了,可她偏偏就吃这一套。
吃过饭,司徒淳刷完碗从厨房走出来时,安以风正在打电话。
他对着电话说道:“没什么麻烦。你们玩吧,我……有点儿事,不过去了。”
“……”
“对了,晨哥,我想问你个事,你知不知道崎野那个浑蛋的私人电话号码是多少?”
“……”
“有人让我帮忙打听一下。”
“……”
“嗯……”他看着她,指了指茶几上的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出两个电话号码,她立刻会意,坐过去拿笔将号码记在手上。
“谢谢!”
挂了电话,安以风坐在沙发上对她说:“你明天查一下通话记录,看看有没有你们警局的人的电话号码,如果没有,我再帮你想办法。”
她感慨地看着手心里的号码,说:“还是你们消息灵通,随便问一下就行。我们查了好久,好不容易查到他的电话,结果是好久前就不用的。”
“你别以为很容易。这也就是我帮你问,换一个人问,晨哥绝对不会说。”
安以风不着痕迹地坐近些,她并没有察觉,只是不解地问:“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估计是从夜总会那些女人那边听来的。晨哥这人记性特好,不管别人无心之中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都会记得一清二楚。X市发生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区区一个电话号码算什么?你要是问他崎野那小子昨天跟哪个女人睡的觉,他都能说出来。”
司徒淳暗暗诧异。韩濯晨她见过,是那种很深沉内敛的男人,按常理说这种男人最讨厌八卦这种事,他怎么会喜欢费心记这种琐碎的事情?
因为太专注思考这个问题,她完全没看见安以风伸向她的魔爪。
等她绾着的头发散落在肩上,遮住脸颊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发夹正在安以风的手里。
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这么漂亮的头发,为什么要绾起来?”
“我怕你看见了兽性大发。”她抢过发夹,刚拢了拢头发,安以风已经扑过来将她搂在怀里……“不用看头发,我一看见你就已经兽性大发。”
被他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包围,她记起激吻的感觉,一阵心驰神荡,神经抽痛了一下。
“安以风……”
他带着邪气地对她眨眨眼,脱下自己的夹克,接着脱下紧身的黑色背心。
“你想看就看吧,别不好意思。”
说着,他倾身过去,搂住她纤细的腰……她忙伸手去挡,手指触摸到弹性十足又光滑细腻的肌肤时,她不得不承认,安以风自恋,是因为他有自恋的本钱。
古铜色的皮肤包裹着结实又不夸张的肌肉,尤其是那漂亮的腹肌,昭示着他的腰腹多么有力……“小淳……”
每次听到安以风叫她的名字她都浑身发抖,这次抖得更厉害,不过,这次不是肉麻,而是惊吓。
他的手指摸过她的发丝,拂过她的耳后,她浑身一僵,忘了反抗。
他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胸口,手掌不知不觉地覆在那一片柔软的地带……
她在最后一点儿理智即将消失的瞬间,抬起腿,用膝盖狠狠地撞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啊!”安以风一声大叫,猛然起身,脸色发白,额头渗出汗滴。
他咬牙指着她,半晌才说出话:“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是!正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玩不起!对你们男人来说,曾经拥有就够了,你一夜风流,明天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过你的潇洒日子。我不能,我跟你上了床……以后就没办法坐在审讯室里把你当犯人审问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当犯人审问?”
她绾好头发,冷静地站起身面对安以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结果重要吗?对我来说,爱过你就够了。即使不能永远拥有你,能和你有一段美好的过程,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避开他真挚的目光,心被他坚定的话语一丝丝勒紧。她说:“你爱过就足够!我做不到……我不求爱了就一定有结果。但没有结果,我一定不会去爱!”
安以风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低头走进了洗手间,一阵水声过后,他走出来,头发上、脸上都滴着水。
水滴顺着光滑的胸口流下来,看得她都想去摸一摸那英挺的身体。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拿过夹克,穿在半裸的身上,帅气中又多了几分不羁。
安以风的家离司徒淳家不远,只有短短的一段路,他们却走了很久。
终于走到楼下,司徒淳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安以风,才发现他离她很远,还是走在街道的另一侧。他远远地望着她,用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忧伤眼神遥遥地关注着她。
她停下脚步,静静地回望他。漆黑的夜幕下,他身上的黑色越发魅惑。
也许在隐蔽的墙角,在失控的静夜,他们可以激情缠绵,但在别人面前,他们必须保持这样的距离。
因为,她是警察,他是罪犯。
她可以站在街灯下,但他必须站在黑暗里。
看着看着,她觉得眼睛火热、酸痛,一种陌生的东西在眼底凝集。
一辆大巴刚好停在她面前,为了不让他看见她的软弱和悲伤,也为了躲避他,她快速冲上了车。
坐在座位上,她从窗子看见安以风跑过来,站住马路中间看着她离去。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远到她再也看不见。
她这才捂住脸,让泪水流下来……在他的面前,她总能装作漠然,装得决绝,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她也一样有眼泪,有彷徨。自从他吻了她,她乱了的心神就再没安宁过。
安以风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一个都不敢接,就怕接通后他会说:“我想你!”
其实,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从警察局的窗户看见他在街边徘徊。他徘徊了一个小时,她也看了他一个小时。
收起玩世不恭的安以风的确非常迷人,有几分忧郁、几分痴心,还有几分向往。她知道他想要的不多,就是看看她、逗逗她,仅此而已。
如果想看看她是他在生日这天的一个小小的愿望,她为什么不可以满足他?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他煮一碗方便面、讲一段辛酸的经历,再加上色相引诱,她就被弄得晕头转向,泥足深陷……巴士环绕着繁华的都市行驶,客人一个个上车、下车,她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安静地看着一条条陌生的街道。
她希望巴士能把她载到很远的地方,远到安以风追不上,找不到!
没想到,巴士是环城的,两个小时后,她又看见了熟悉的街道。
她擦干眼泪,收起感伤。
明天她还要上班,与其这样多愁善感地满城环绕,不如回家补充一下睡眠。
车又停在她上车的地点,她站起身,刚准备下车,一个黑色的矫健身影跑上来,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垂首堵住了她的嘴。因为巨大的冲力,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座位上,他索性将她压在椅背上,缠绵地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车上上来多少人,下去多少人,安以风一直在旁若无人地吻着她。
他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爱她,就算当着全世界人的面,他也敢承认他爱她。
而她永远做不到!
缠绵的吻结束后,她紧紧地抱着他的手再也不想松开。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感情,将脸靠在他的胸口说:“我不要结果,也不要承诺了,能爱一天就爱一天,能看一眼就看一眼!”
他搂着她的肩,无比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司徒淳,你记住,我安以风这辈子非你不娶!”
“可我不能嫁给你。”
“我知道……”他紧紧地拥着她的身体,“你爱过我,就够了!”
公交车上,他们依偎在一起,享受着短暂的温馨。
对有些人来说,结果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总会忽略过程的美好。
对安以风和司徒淳来说,他们知道巴士很快就会驶到终点,所以更加珍惜车窗外每一处美妙的风景。
“不论将来的结局如何,我不会后悔爱过你。”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搂紧她的身体。
不论将来如何,他也不会后悔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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