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垂下了眼皮,她把脸扭向一旁。
“我们现在,算什么呢?”陆乔低低地自嘲。
“容斯年,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
他对她狠,又对她好,让她在这种失望又期待的心有不甘中伤怀。
容斯年看似很镇定的坐在床边上,就连眉眼都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可他身体明显在紧绷,而垂在腿旁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陆乔看不见。
陆乔的话像一道一道鞭子狠抽在他身上,时刻提醒他做的事带给她的伤痛。
容斯年神思飘得有点远,他想起不久前陆乔质问他的话。
他肆意地把她拉进他的生命,又把她肆意地踢出去。
容斯年曾经也想过,若是当初他没招惹陆乔,是不是她就不用经受这种痛苦了。
可是无论怎么想,他都不愿意假设曾经和她不相遇。
她是他生命里的唯一奇迹,让他荒芜的世界万物生长。
她让他有了欢喜,有了牵挂,有了担忧,有了愤怒……那种最美好的人间烟火,七情六欲,全都被他里里外外品尝了个遍。
他是不愿意放开她的。
直到现在,他仍是这样自私,一边伤她,一边不肯彻底放开她。
“容斯年,你还爱我,是吗?”
陆乔轻轻浅浅的伤感呢语在他耳边百转千回,散不尽的失落与哀伤。
“你还爱我,只是你也伤了我,对吗?”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恶性循环,陆乔觉得恍然间就找到落点了。
刚得知容斯年在外面有女人时,她就像那个刚历爱情,而又初次被抛弃的,一无所懂的小女生,无法接受那样的打击和挫败。
她既想不明白也不能明白,他为什么就要那么做;
可她到底不是小女生了。
她既然不会吵也不会闹,就总是能明白的。
“你容斯年,只是犯了世上男人都会犯的一个错。你对外面那个女人,只是一时新鲜,一时失足,你爱的还是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家中老婆。”
所以,他故作冰冷,可惜这副面具也伪装不长。
就像她一样,再怎么不甘,也对他恨不起。
多年的感情终究不能一下割去。
所以,他依然还会关心在意她。
“容斯年,你真狠!”
他们之间,手里刀落是痛,藕断丝连也是痛。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知道的。
他知道,但还是这样对她。
“容斯年,你让我怎么办……”
容斯年眼底幽暗深邃,面色苍白,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
他说不出来心底是怎样的混乱又疼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动了动唇,“对不起……”
对不起,乔乔。
他慢慢地半转过脸,看向了床-上静躺着的陆乔。
因为刚刚严重的孕吐反应,她面色苍白,眉眼一抹淡淡的愁雾。
他知道她很痛苦,可是若她知道真正的真相,那种痛苦会比现在的痛苦强烈上百倍万倍。
容斯年无法想象那种痛苦。
乔乔会不会崩溃?她会恨得宁愿从来不认识他!她更加会恨她自己!
容斯年脑海里只要闪过那样的画面,他的心猛地就跟着收缩了起来。
他无法接受。
但因为无法接受,所以他更深深地自责。
是他对不起她。
说好要陪她爱她一辈子的,却给了她伤痛和黑暗。
容斯年喉咙里又酸又痛,抬手摸陆乔的脸。
他故作冰冷,只是想让她恨他,可是他伪装这么久,还是自私地忍不住希望她最后都还是爱着他的。
他忍不了了,尤其是看到她被人这么欺负。
“乔乔,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错的,”他声音非常暗哑,“一开始,我想,既然错了,你恨就恨我吧。恨我也好,以后我们分开,你还能去爱别人。所以我对你说了很多狠心的话,希望你恨个彻底。”
“可是乔乔,我很自私,我还是不能接受你一点都不爱我了。”
最不能接受她恨他。
“乔乔,我还爱你……”
容斯年整个手掌包着陆乔的脸颊,细细地摩挲着,他靠得很近,眼睛凝视着她双眼,几乎鼻尖碰鼻尖。
他吻了吻她的唇瓣。
仿佛害怕惊动一片花瓣那样,细致温柔。
“我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不会接受我犯的错。乔乔,我不会叫你原谅我的,我只是想说,我还爱你……
容斯年一句一句的说着,每说一个字,沉痛和更深更浓的自责懊悔就越距离。
脑海里同时有两个声音在呐喊。
假的,依然是假的,他依然还在骗乔乔;
这依然不是真相。
另一个声音是,就算不能说真相,也不能把乔乔彻底推开,她不能从此都不再爱他……
两个声音纠缠交织,剧烈斗争。
最后是后面的声音略胜一筹,他还是不能忍受将乔乔推开之后,连对他的爱都连带一丝不留。
容斯年抗拒不了,就好像有什么在诱、惑着他,他抗拒不了,而必须这样去说。
他魔怔了,搅在水深火热的折磨里,内疚又心疼。
陆乔的喉咙里像是被火炭堵住了一样,鼻根处酸疼,有着温热的液体急速的涌上眼底,眼窝处酸胀。
容斯年拥着她,她心底的薄凉却要把她淹没。
他是真的很狠,她甚至能听到他话里小小的卑微。
在卑微地哀求她,不原谅他无所谓,但是不要不爱他……
“容斯年,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呢……所以,你和我说这些,想怎么样呢?”
陆乔的声音平静地带着淡淡的哀伤,掐住她喉咙的无形的手像发疯的魔爪。
“是想享齐人之福,或者我们日后分开,我还始终忘不了你……你是这意思吗?哦,最好还是能齐人之福,对吧?”
“你还爱我……”
男人最可恨的地方就是在外面红旗飘飘然后回家对老婆说这句“我爱你”来羞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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