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晋摇头而笑:“庄某人还没吃过牢饭,正好去尝尝,暂时就不招了,也好多活些时日。”
同样的人同样的笑容,当初颇有谋士的高深莫测,如今再看却成了小人的故弄玄虚。贺连胜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亲兵将他带下去。
庄晋被带走了,门口还有两名传信兵杵在那儿。
萧珞朝他们看过去,脑中忽然想起了京中的来顺,当初来顺被他以家人性命作要挟,现在庄晋竟然与他用了同样的法子。庄晋是个小人,他自己又能高尚到哪里去?虽然庄晋心术不正,可他们两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这么一想,不由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门口的两名亲兵此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自从将庄晋招出来后就一直在那里站着,冷汗刷刷地往下淌,面上惨无人色。
贺连胜对庄晋到底是念着故交之情,没有立刻下令治他的罪,可这两名亲兵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们虽然是受人胁迫,可因为他们不肯早些上报实情,害得贺翎差点中毒身亡,害得一起中埋伏的部分士兵丧命,害得他们贺家军情延误,失了梁城。用如此大的代价换取他们的一己之私,不得不杀他们以儆效尤,可他们毕竟也是孝子,想到他们家中的爹娘,不免有些于心不忍。
贺连胜对于忠孝仁悌一向看重,可他一向不是心软之人,抬眼盯着那两名小兵看了半晌,最后缓缓问道:“你们的父母被庄晋挟持了?”
那两名小兵攥了攥手指,点点头。
贺连胜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查一查,看看庄晋是否还有余党,顺便将他们二人的父母救出来。”
“是!”
贺连胜回头,见那两名小兵一脸惶恐,蹙了蹙眉,正准备下令将他们杀了,可心思一转,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接着沉默下来,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不出喜怒。
贺连胜不说话,其余人就全部陪着他缄默,厅堂里净得能听到那两名小兵惊恐错乱的呼吸声。
过了没多久,亲兵去而复返,复命道:“启禀王爷,属下刚刚查到,这二人家中父母早已过世,他们未说实话。”
那两名小兵顿时软了腿,他们这些做传信兵的,平素里不上战场杀敌,胆子也相对比别的兵士小一些,这下子直接就惊得两股颤颤起来。
“如此说来,你们是收了他的好处了?”贺连胜先前就发觉他们神色不对,现在见他们白着脸并不反驳,不由大怒,拍桌斥道,“混账,想不到竟是为了银子!来人!”
旁边的亲兵应了一声,立刻将吓瘫的二人拎起来。
“按军法处置,将他们二人杖毙,巡告三军,以示警戒!”
“是!”
贺连胜阴沉着脸离开后,贺翎与萧珞去了一趟大牢,见庄晋在角落处盘膝而坐,不免对他的镇定有些感慨,本想问他“春生”一事的前因后果,想不到他竟毫不配合,笑言:“我若现在说了,岂不是现在就要赴死了?省省吧,庄某要多活几日。”
贺翎被他气得不轻,原本打算给他上刑,可又念着他父辈祖辈对贺家忠心,此事还是先去请示一下爹比较好,最后只好将这小人先搁下。
当夜,贺翎牵着萧珞去了贺连胜那里。
贺连胜因为庄晋的事弄得神色倦怠,让他们坐下后半天没开口,最后叹了口气,低声道:“庄晋本可以成为良才。”
贺翎捡起一旁放在桌上的两枚琥珀,对在一起看了看拼成的八卦,疑惑道:“庄晋为何对我们贺家的仇恨如此之深?”
贺连胜叹了口气:“他父亲当初的确是为了贺家命丧黄泉,那时你们尚未出世,庄晋还是个青衫少年。有一次突利暗中派人来行刺,他父亲替我挡了一剑,却是致命的一剑,此后没能救得回来。我也一直心怀愧疚,总想着弥补他,没想到他却因此仇恨深种……说到底,是我亏欠了他。”
这真是一笔糊涂债,贺翎抿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连胜揉了揉眉心,面露疲惫:“依你看,庄晋该如何处置?”
贺翎沉思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人禀报:“王爷!”
“进来!”贺连胜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来人大步走进来:“启禀王爷,庄晋在牢中自尽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