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山看着底下的湖水,只有黑幽幽的颜色,仿佛像一片巨大的虚无在脚下铺展开来,像个黑洞。
“扑通”两人突然落空,跌进了寒凉的黑暗中。
吕泽山抱着一个人,动作仍然十分敏捷,不一会就爬上了水岸。
回望当时呆着的地方,那个如山一样的黑色凶恶轮廓消失不见了。
但如果他能够看到黑漆漆水下,就会看见有遗骸存在,那只威力巨大的眼睛此时正闭着埋在一片遗骸中。
吕泽山仍然牢牢抓着杜思云的手,水珠顺着头发滴下。
配着苍白的脸颊和湿了的头发,那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显得愈发迷醉,整个人像极了半夜出门勾引人的精怪。
怀里好像有什么动静,吕泽山低头一看,发梢的水滴恰巧落到她两眼之间。
杜思云眨了眨眼,就这自己这躺倒的姿势,感觉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状态,觉着有些奇怪。
甩了甩自己被握住的手,没甩开。杜思云皱了皱眉头,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她怎么感觉吕泽山有点怪里怪气的。
“大兄弟?”杜思云一句碎了他突涌的柔情,“这是在干嘛?”
吕泽山一听这话,额头上青筋止不住跳,也不放开手。冷冷道:“你瞒着我——你能够吃鬼气?”
“我吃什么了?”
“刚刚那具鬼的尸体,全被你脸上的红纹吃了,你还想抵赖?”
杜思云猜到自己重伤却能够醒来的原因了,但她还是不能理解吕泽山这副姿态,活像一个兴冲冲抓住丈夫藏私房钱来问罪的小娘子一样。
“所以呢?然后呢?”
吕泽山握紧她的手:“以后我保护你,你帮我缓解我身上的诅咒。”
这话给他说的,好像天经地义杜思云就该按着他说的这么做。
“你脑子没坏吧?”
杜思云扯了一下,没把手甩开,但身子好歹脱离了他的怀抱范围。
“你之前蹲那发呆,不是我救的你,你还在能在这里说大话?”
“我以前救了你几次?你是记性不好还是习惯性忽略别人对你的恩情?”吕泽山冷冷一笑,语气带着嘲讽。
“以前的事的确要好好感谢你,”杜思云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又补充说,“不过现在,我真不用你保护了。兄弟,你的好意了我在这谢过了!”
“但你这诅咒……”她整张脸都皱起来,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实不相瞒,我这小把戏是原先在一个洞府得到的小阵法。这种能力也只是我死到临头才有些作用,我自己都不太清楚这阵法是怎么运行的。”
“不如这样,我把这阵法图绘给你,也好报答你恩情。”
这个发展趋势和他原先预定好的轨迹相差甚远。
他一楞,杜思云就像鱼一样滑溜地把手抽回去了。
手上只有水迹被风干的凉意。
杜思云不动声色又撒了个谎言,她脸上红痕算是胎记,打出生以来就有了,只不过她不方便告诉他事实,扯了这么个小谎。
但她要给的虽然不是嘴上说要给的,却的确是她想给的。
她从布袋里拿出一张羊皮,把绑在上面的绳子解开。手指垂下,指尖升起微弱的火光,手腕移动。
火焰在羊皮布上留下烧过的黑印,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最后将拇指放在嘴中用力一咬,嘴里尝到了丝丝血腥味。
她把血珠挤出,落在布上,然后抬起头冲吕泽山一笑。
“大功告成!不过这法阵起笔,落势都有讲究。光是按着这个形状仿制可不成,我将它送给你。你将它带在身上,也许有那么一两分庇护的功能。”
吕泽山听着她的声音,心里想看着她的脸,明明想说点好话,可一表现在脸上却又是冷如冰霜。
“我不用这个。”
“怎么?”杜思云手情不自禁摸上了腰间的布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那行。你说一句想要什么。但凡我身上有的,我尽量给你。我要是没有,在我能力范围,我也给你找来。”
这语气再正常不过,听在吕泽山耳朵里也像利刃。
你瞧,她没费吹灰之力,却早把他刺得遍体鳞伤。他心里越不好过,面上就越冷。
这时开口颇有些“垂死挣扎”的作态,但吕泽山还是说了:“侠士有‘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说法。我别的不要,就要你三诺,你应不应?”
“……”
杜思云沉默了一下,没有作答。
“怎么,你怕了?你怕许了诺,兑现不了。刚刚说大话的那股子神奇劲儿怎么不见了?”吕泽山双手撑在有些温暖的草地,却仿佛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底窜出直袭向四肢。
杜思云不受他的激将法,仔细想了想他的要求。若是换了别人,比如说一清,她就是许下百八十个愿望给他,她心里照样踏实的很。
但,像吕泽山吧,给他一诺,就如同留了一包□□在自己怀里,不知道哪天他脑子犯病就“砰”的一声爆了。
神龙山胡乱玉可以胡说八道,天都府杜思云却得言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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