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却在此时,听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林水月顿时勾了勾唇,她将手中棋子放回了棋盒,笑吟吟地对裴尘道:“这可真是不巧呢。”
裴尘轻笑,便是没这回事,她要耍赖他还能不依着她不成?
“猜猜来的人是谁?”林水月把玩着手里的棋盒,好整以暇地道。
今日在城门口演的这出,林水月就差把我有钱好骗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了。
从吃穿用度,到她无意中透出来的裴尘,都透着一种奢靡好摆弄的意思。
所以他们料定今夜会有人登门。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林水月漫不经心地将头上的钗环都卸掉,满头青丝散落腰间。
她这般模样,看得最多的就是裴尘。
然而就是再看上多久,他都始终心动。
他手指穿梭在了她的发间,轻轻地给她拢了个发髻。
这也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习惯,裴尘不喜欢身边太多人伺候,尤其他身边都是小厮,便不愿意让林水月的丫鬟近身。
加之红缨那丫头与他身边的砚书定了亲。
被林水月留在了京城备嫁。
裴尘就将给她挽发的活都接了过来,寻常林水月穿着素净,发饰要求也不高,便由他来。
偶尔需要做一些繁复的发髻,才会叫白诗接手。
林水月看着他的动作,杨眉道:“睡了一半被人叫醒,为何还梳着发髻?”
裴尘轻笑道:“因为夫人房中的人是个醋坛子,见不得夫人在他人面前露出半点妩媚姿态。”
林水月与他对视,一时失笑,便任由着他为她拢了个发髻。
最后还要将她身上的衣服扣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满意地道:“好了。”
他轻整了下自己的衣摆,淡声道:“夫人问来的人是谁?”
林水月颔首。
“不出预料的话,应当是余昊。”
事实证明,裴尘还真是料事如神。
且余昊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着上午与林水月起了冲突的余青。
兄妹两个皆是不见了白日里的嚣张模样,那余青卸下了跋扈的面容,瞧着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
见得林水月半晌才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容貌堪称一绝,俊美非常的男子时,余青也愣了下。
渝州之大,青年才俊之多,她近些年也见过了不少。
但没有哪一个人,像是裴尘这样,生得这般面容。
若非还有要事要办,只怕她都要看呆去了。
还是余昊在一旁轻咳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当即红了面庞,这般羞涩姿态,倒是比早前在于杨面前的来得真实。
“凌小姐。”余昊对林水月轻颔首,将一物推了过去:“这是上午凌小姐给的五千两银子。”
见林水月面露惊讶之色,他无奈地道:“今日之事,实属无奈之举。”
“旁的不便多说,但若有人问起来,还请凌小姐按照上午的事情来说,我妹妹要了你的五千两银子,是满景阳城都知晓的事。”
林水月似是未反应过来,好半晌才道:“余公子,你们这是为何……”
余昊面色微顿,并没有回答林水月的话,反而是道:“听闻凌小姐打算在景阳城内开办一家拍卖行?”
林水月点头,倒也没去问他怎么知道的。
余昊却直言:“景阳城虽大,却不适合做这样的生意。晋朝内比景阳大的地方不少,江南金陵便是个好地方。”
“凌小姐想做成生意,倒可考虑其他的地方。”
“在景阳城内……”他未再多说。
林水月虽疑惑,但显然与他们也并非太过相熟。
瞧着面上只当是以为他们二人回到了府中,遭到了知府大人的训诫,又拉不下面子,故而才会深夜登门。
余昊本打算的,就是给她这样的感觉。
以至于从头到尾,那余青都没有说话。
待得这话说完,他们兄妹二人也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了这边。
走出这富丽堂皇的染秋院,余青实在忍不住道:“这位凌小姐,未免太有钱了。”
余昊却是道:“一个弱女子,手上有这么多的银钱,在这世道可未必是件好事。”
“那哥哥方才怎么不跟她多说几句?”
余昊微顿:“我听人说,上午凌小姐和于程程相谈甚欢,下午于程程兄妹二人还带着她逛了会景阳城。”
余青面色变了下,倒也明白哥哥未深入解释的原因了。
“我看她身边那个郎君倒是不一般,瞧着倒并不像是那等人。”余青忍不住道。
至少她从未见过这般丰神俊朗的人。
余昊只摇头:“这二人来历成谜,赏菊宴在即,那凌霜不懂收敛,只怕要惹来祸患。”
“只看过几日,那些人必定会派人到京城查探这凌霜的来历,若真如她所说,只怕接下来要热闹了。”
余昊预料得不错。
接下来的几日,林水月分明什么都没做,却接连收到了各种各样的邀约。
但与她来往最多,还属于程程。
于程程性格活泼,空闲时间总是会约着林水月逛街游玩。
林水月出手阔绰,光就这几日里,花出去的银钱,就已经是叫他人惊愕的数字了。
不过时间越久,林水月面上愁容越多。
过了好些时日,于程程到底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凌姐姐可是碰见什么难事了?”
林水月本想推辞,但架不住她再三询问,这才道:“我本想在景阳城内开一间同京城那样的拍卖行,不想这边不比京城,我往知府府中送了帖子,也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般耽搁下去,还不知要如何是好。”
几日相处下来,于程程已经该知道林水月在京中经营了一家拍卖行,生意极好。
见她这般为难,于程程便给她出了个主意:“再过几日,就是知府夫人筹办的赏菊宴。”
“此宴是渝州最为重要的宴席,来往的皆是渝州内的官员家眷,如若凌姐姐能去的话,拍卖行的事情应当不难办下来才是。”
林水月听了她的话,还真到处差人打听去了。
只可惜这知府夫人所设的宴席,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
想要参加宴席,必须得要有帖子才行。
林水月着急非常,却怎么样都得不到这进入赏菊宴的帖子时,于程程却说自己能有办法为林水月讨来帖子。
只是……需要一大笔银钱。
林水月问她多少,她开口便说五万。
这数目对于林水月来说,虽然多,但并非不是不能接受。
她当下应了,当日便把银票给了于程程。
过不了几日后,于程程还真的给她送来了帖子。
“小姐。”夜辞将那烫金帖子放在了桌面上,便退了下去。
林水月正在作画。
此番来景阳城,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她便当是出来玩乐来了。
此前裴尘就想要一幅她亲手画的画,而且他要求很奇特。
不要林水月画山水,不要画其他人,也不画他。
要她画她自己。
自画像这种东西,林水月学画这么久以来,其实画过许多。
不过裴尘见得她画的画像之后,又觉得不够,要把他也画在了旁边。
总归闲着也是闲着,林水月便按他所说,将他画在了身旁。
可谁知这人格外不老实,要喂她喝茶,喂她点心,还要搂着她看画。
林水月无语:“你不坐着,我怎么画你?”
他眼里装着星辰浩海,却只看着她一个人,闻言低笑道:“都这么久了,我竟然还没有活在夫人的脑海中。”
“夫人不爱我了。”
林水月:……
她索性撂下笔,是的,不爱了。
至桌前拿起了那帖子来看。
帖子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她的名字,字迹娟秀。
林水月本身擅长多种字迹,一眼便能看出来,此人师从书法大家,且还是习了许多年的字,才能写出这般好的字来。
“这位余小姐字倒是写得不错。”
裴尘轻笑:“夫人怎么不夸夸我?”
这他也要比,林水月一时无言。
他确实是给林水月写过不少东西,多半都是她在书房处理朝务,他便让底下的人送来张信笺,说想她了。
“夫人收了我那么多的信,却也不给我回上一封。”裴尘叹气,捉了她的手在掌中把玩:“真是狠心。”
一边看了下帖子的内容,问她:“明日可要做些准备。”
林水月轻颔首:“你与我同去。”
待得第二日,知府大门外,于程程看着林水月竟然把家中面首带了出来,是大惊失色。
她忍不住对于杨道:“这等重要的场合,她求了许久我才为她找了帖子来,她竟是把这人也带了过来,未免太过荒唐!”
于杨面上也有不虞,目光沉沉地看了林水月一眼,在对方走近时却是轻笑道:“凌小姐。”
林水月与他轻颔首。
她今日穿了身玄色绣金纹长裙,头戴宝冠。
一路行来,因着出色的容貌和这一身价值连城的装扮,惹来了无数目光注视。
她身侧的裴尘亦是一身玄色衣袍,长身玉立,俊美无双。
“别说,光就这么看着,这人容貌太绝。远超渝州一众青年才俊的存在,也难怪凌霜对他这么疼爱。”
“再疼爱又如何,还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面首?”
于程程听到身边的议论声,面露不喜。
快步走到了凌霜身边,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凌姐姐快随我入席吧。”
林水月点头,然而手里的贴子刚递出去,面前的人脸色就变了。
“慢着。”站在外面的,是一位管事,脸色冷沉地道:“这位小姐,这张帖子当真是你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叫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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