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各家柜上的生意,腾出来的人手和药材,便跟着柳禾等待进入灾区救济。
“东家,什么时候能去啊。我一家子都在岭南,现在毫无音讯。”一个年轻伙计没顾着自己掌柜的阻拦,冲到柳禾面前询问。
“还要等京中赈灾的大队伍到了才可以,现在贸然进入灾区,咱们恐怕什么事都做不成。”
柳禾见这年轻人有点魄力,也很讲得通道理,便又吩咐:“你带上两个人,去把有同样情况的人员信息统计一下,凡是谁的父母,子女在岭南的,都登记下来。”
伙计听命,立刻去办。
“等等,让他们如实填报,我之后会查官府的记档。如有需报,后期需要自行负担救助费用。”
她的能力有限,这会儿只能挑最要紧的来救,不然七姑八姨牵扯出一堆人来,自己也负担不起。
伙计做事很快,但由于人数众多,也很耗时间。等所有人都统计完,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一天之后,何天冬正好带着大部队赶到,随着他们来的还有朝廷派来的督察组。其实他们本可以提前一点到的,但由于自己带了大量粮草,实在危险,只能跟着主流队伍走。
柳禾给何天冬的钱也分了两部分,一部分从京中出发购买物资,另一队人随着走随着采买。这样既省钱,又安全。
等他们到达岭西,所有人都正好汇合。
“人都到齐了,咱们现在需要大量人员和居住地。所有药铺医馆能用的地方,都要先征用。”现在大家都看到了柳禾做事的决心,都不敢反驳,尤其是那些家人在灾区的,更是一呼百应的拥护柳禾。
这两天她也让慕辰渊帮忙找了好几家价格低廉的客栈,这些客栈住满了才会征用医馆。而那些急需救治的则直接送医,自己就有现成的医药资源。
前期准备做好,一行人便开始在一列官兵的护送下进入灾区。
那些灾民见到这样一群人来赶紧涌上去,柳禾只能命官兵将他们阻挡在外。特殊时期,必须有所取舍。这种事不是靠着自己的善良就能解决的,一个心软,就可能全军覆没。
终于到了府衙,柳禾将名册交给官府,府衙里的衙役则带着伙计和官兵去找人。
五百名职员及其家属,半日内被找到三百人。剩余人中有一部分下落不明,一部分已经罹难。
“这三百人先核验身份,身份无误带走。”
柳禾又抽出几个人:“你们暂时留下寻找失踪人员,是死是活,务必有结果。”
转身又对方才寻人的人说:“凡是罹难者,由尸首的帮着下葬,没尸首的立个衣冠冢。”然后小声嘱咐:“注意控制预算,统计好之后报给何天冬掌柜。”
“大人!大人我是陆三的嫂子,真的,求您带我们走吧!”一名妇人跪在地上哭求。
她不在救助名单里,但看出来这里就有救,所以跟来了。在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孩子眼神惊恐。
“大人,求求您了,陆家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您不带我们走,我们真的就没有活路了啊!”妇人哭声震天,十分凄惨。
负责核验的人都被哭得鼻头发酸了,其余灾民也有家属遇难的,所以被她这么一哭,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东家,您看?”伙计跑过来询问。
“东家,就带上她们吧,也不差这几个人。”旁人也跟着求情。
“不行!按规矩办!旁的人一个都不许带。”柳禾说得斩钉截铁,冷酷无情。
她面色似铁,没有一点可商量的余地。
“东家。”伙计觉得没必要这么不近人情。连董晴都要上来求情,她受过苦难,知道这种时候的无助。
可她刚上前就被柳禾的表情吓住了:“这里的灾区,每个人都可怜无辜!普度众生是佛祖该干的事儿,我一个卖药的,没那么大本事。若是宽纵了一个,就会有无数灾民涌上来,他们各个可怜,到时候如何取舍?成千上万人,朝廷都就不过来,我怎么救?”
她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柳禾说得没错。
府衙继续默默核验身份,现场也不复喧哗。只有妇人带着孩子,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儿,默默离去。
“董晴。”柳禾将她叫到了一旁。
“你偷偷跟上她们,那两件新衣服,装扮一下跟咱们的车马一起走。”柳禾说话,董晴眼里闪起点点星光。
“小姐。”她有点激动,虽然她希望柳禾不再被人欺负,可也怕她变得越来越无情。可没想到,柳禾就是柳禾,她总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既能顾全大局,又能有情有义。
“快去吧,嘱咐好她们,进了城就到后厨帮忙,别轻易露面。”柳禾拍拍她肩膀,董晴悄悄隐出去办事了。
柳禾连夜带着人,从岭南离去。可在进入城门的时候,却被挡在了外面。
“车里的是宸王妃,快开门!”董晴厉声呵斥。
守城的官兵却大笑起来:“宸王妃?哈哈哈,宸王妃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更何况,宸王早就休妻了,我们是京中来的,莫要再骗!”
柳禾听到他的回复,脑中飞速旋转。这绝不是一般的官兵,他是受了某人的意,特意在此阻拦的。
当时她进城离城都是和军中报备过的,现在这些人却矢口否认。短短两日翻脸不认人,其中必有蹊跷。
“小姐,怎么办?”董晴也束手无策,她询问柳禾对策。
“先联系上慕辰渊,看看他那边的情况。”柳禾出来时,带了两个慕辰渊身边的侍卫。侍卫领命去想办法入城。
不一会回来报:“小姐,进不去了,现在城里都封锁了。我找了一位咱们随军的大哥,让他去找同僚打听,可城防都换成了京里来的人。”
柳禾冷笑,看来他们不仅仅是针对自己,很可能他们赈灾的第一步就是封锁周边区域。
“前面的人听着!”柳禾从马车中出来,大声的喊:“既然岭西进不去了,我们好在银两充足,一路上补给也够。正合适,大伙儿跟我进京去!”
说完她抽出马鞭,往地上狠狠一抽,又是一记雷霆般的脆响,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启程!”
柳禾一声令下,所有马车调转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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