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宿安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林肆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只是默默陪着她,替她擦去眼泪。
生老病死是常事,温宿安知道奶奶在爷爷离去后生活的这么多年都很孤独,她也曾听奶奶和她说过,想早点去找爷爷,她知道,离去对奶奶来说最好的解脱,她应该为奶奶感到高兴的。
温宿安抽噎着,很小声地说:“阿肆,以后我们要是能一起死就好了,不用有一个人会留下来痛苦。”
以往提起这个话题,林肆总是不让她说,说不吉利,可今天林肆却回答她:“好。”
能够相伴到老,再携手离开,大概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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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林三岁的时候第一次离开爸爸妈妈去上幼儿园,她上学的那天温宿安临时有事,是林肆送她去的。
前一天晚上在家里爸爸妈妈已经给她做好了心理建设,说只是去和小朋友们玩,等到下午爸爸妈妈就会来接她回家,所以去上学的一路上温林都很乖。
“爸爸,幼儿园是什么样子的?”温林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两条小肉腿一晃一晃的。
林肆在前面开车,闻言说:“很漂亮,像宝宝童话书里看到的那样。”
温林摸了摸自己身上粉色的纱裙,这是妈妈给她买的,很漂亮的公主裙。
她又问:“会有很多小朋友?”
林肆耐心回答:“有很多。”
温林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望向窗外。
林肆从后视镜看了温林一眼,这小丫头集齐了他和温宿安身上的所有优点,才三岁就有了美人的轮廓和气质,虽然肉嘟嘟的,但是手长脚长一看以后就能长好高,只不过这文静的性子,倒是不知道遗传了谁,他和温宿安小时候可不算文静。
到了幼儿园门口,林肆把温林从车上抱下来。
正在送孩子上学的其他家长们远远就看见一身高腿长的英俊男人抱着一漂亮的小姑娘走过来,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跟随着他们移动。
林肆把温林送到老师手上,温林背着个小书包,乖巧地牵着老师的手,和林肆挥手告别。
林肆半蹲着,也和温林挥挥手,“爸爸和妈妈下午来接你,你乖乖的,要听老师的话啊。”
“好。”
“有事情打爸爸电话。”
“好。”
“多和其他小朋友玩,今天要交到新朋友哦。”
“好。”
“宝宝,爸爸爱你。”
“宝宝也爱爸爸。”
温林始终平静,和幼儿园门口与爸爸妈妈依依不舍的小朋友形成鲜明反差,大家都在夸她乖,林肆站起身来,目送着温林进入幼儿园。
而就在温林即将迈入幼儿园大门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林肆。
小姑娘望着爸爸,嘴角一撇,喊了声:“爸爸……”
喊完,两行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林肆感觉心脏被人攥紧了一般,又酸又胀,连忙过去把她抱紧。
温林这一天终究没去成幼儿园,她其实没怎么闹,就只是落了两滴眼泪,只是林肆不忍心,见她哭心都化了,赶紧把人接回了家。
结果温宿安回来后就把林肆骂了一顿。
“谁上幼儿园不哭两下鼻子啊,你不狠下心她一辈子都不去上学好了,以后她还要嫁人呢,看你怎么办!”
不能提嫁人,这词林肆听都听不得。
第二天,温宿安没让这没用的男人送,自己亲自把温林送去了幼儿园。
林肆一直在家等着,等了一个小时温宿安回来了,林肆往她后头看了眼,没见着人。
温宿安成功把温林送去了幼儿园。
可林肆一看温宿安的眼睛,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林肆捧着温宿安的脸把她的头抬起来,怎么出去这么一会儿眼睛都肿了。
温宿安一把抱住林肆,开始崩溃大哭:“呜呜呜我舍不得她,呜啊……”
得,昨天还说他呢,今天哭的比幼儿园门口撕心裂肺的小朋友还惨。
昨天哄完小的,今天又要哄大的,林肆把温宿安昨天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回去,结果温宿安也听不得嫁人这词,一提就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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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温宿安和林肆等在幼儿园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朝他们跑来的温林。
温宿安和林肆一起蹲下身朝温林伸出手,结果温林犹豫都没有,径直跑进了温宿安怀里。
一旁的林肆:“?”
这丫头不前几天还说最爱爸爸吗,才几天就变心了。
温宿安抱着小温林,给了林肆一个十分得意的眼神。
温林抱着温宿安的脖子,在她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说:“妈妈,你早上答应我的,吃冰淇淋……”
林肆听见了,哼笑了一声:“我说呢,你们俩还背着我偷偷交易了。”
温宿安抱起温林拔腿就跑。
“快快快,别让爸爸抓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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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星海无垠,温宿安围着披肩站在阳台上,身后传来脚步身,林肆走过来,来到她身边。
“林林睡了?”
“嗯。”
林肆伸出一只手环住温宿安的腰,而后低头看了她一眼。
温宿安捕捉到他这一瞬的眼神,“看我干嘛?”
林肆勾了下唇,说:“看你披着披肩,想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样穿着一条吊带长裙,围着一条披肩站在那,风情万种,性感无比,如今数年过去,她风韵犹存,又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味道,大概是经历了岁月又有了孩子,温宿安的身上,也有了温柔恬静的气质。
“那是变丑了还是更漂亮了?”
“当然是更漂亮了。”
温宿安不信,“尽说瞎话,我都老了。”
林肆低头在温宿安脸上轻轻亲了下,“那我也老了,你觉得我变丑了吗?”
温宿安看看林肆,还真没有,不仅没变丑,反而更帅了。
这就是成熟的老男人的味道吧。
温宿安转过身,搂住林肆的脖子,林肆搂住她的腰。
“我的阿肆永远年轻帅气。”
林肆笑着与温宿安拥吻,告诉她,不论她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甚至是七老八十,温温也永远是阿肆的小女孩,永远年轻漂亮。
结婚几年,难得像今天这样肉麻。
“希望你永远都这么爱我。”温宿安说。
林肆揽着她腰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听完这句话,他将她抱起来,哑声说:“不用希望,我现在就好好爱你。”
话音刚落,温宿安被林肆打横抱起。
温宿安惊呼一声,连忙抱住他肩膀,并且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要死了,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有这体力吗。
“孩子还在呢。”
“她都睡了,怕什么。”
“等会儿吵醒了呀。”
“所以啊,你轻点叫。”
……
浮浮沉沉,晕晕乎乎,半梦半醒间,温宿安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林肆的那个夜晚。
在【愁然】里,梅粟和她说那边卡座有个好帅的帅哥,她不以为意,只当是梅粟又犯花痴了。
上了台,她今天唱的是杨千嬅的《处处吻》,最近这首歌很火,是梅粟推荐她唱的。
灯光摇曳,台下人影晃动,她坐在高脚凳上唱着歌,目光无所目的望向台下。
一束射光划过,人群中,那张俊朗的脸令人过目不忘,正勾着抹痞气的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
她被他的目光烫了一瞬,唱漏了一句歌词。
“这吊诡的爱情,播种的旅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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