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却又不动了。
他的身子不再颤抖。
可是,慢慢的,慢慢的。
一道泪,安静地顺着眼角流下,一个嘶哑清冷的声音从干裂的喉管中发出。
“不要开玩笑了”
昏迷中奇异的停顿,林葛然凑过耳朵去听。
声音已经完全沙哑,轻声的,像是耳语,却像是用尽全力去嘶吼。
“你快出来,我们快点走了。”
医院门口,顾延乔已经等在那里。
刺眼的担架安静地等在那里。
林葛然将儿子慢慢放在担架上,看着顾延乔和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快跑着将他推进了抢救室。
站在抢救室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爸,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林远默默陪在林葛然身边。
林葛然霍地回过神,看了看身旁的林远,“爸没”
话还没说完,抢救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冲出几个护士。
林葛然连忙上前拦住一个,“里面的人,醒了吗”
“还醒呢你是他老板吧”护士上下打量着林葛然,翻了个白眼,低头整理着手中资料,面无表情,语速奇快,“病人后背昨天就被大型机械撞了,看伤势像是吊车的大块碎屑所致,肺腑受伤积血,今天不知怎么被引发了,现在大量失血,需要紧急输血。不过,”她低头看了看化验单,“他是ab亚血型ae,非常稀有,血库里的用完了,医院正在努力联系外援。”
“什么”林葛然大睁着眼睛,坑坑巴巴地道,“你们你们可以联系他的家属啊。”
“对不起先生,院长说他没有。”护士淡淡道,“现在的工头,都是良心被狗吃的。”吐出最后一句话,继续向前走。
看样子,她是把林葛然当作工头了。
林葛然愣在那里,忽然转身向马上要关住的抢救室大门冲去。
“先生,你不能进去,先生”
林葛然只是紧紧抿着嘴,闷头往里冲。
“小雁,阿凯,让他进来,你们先出去吧。这儿有我就行。”顾延乔抬起头,对着门口道。
“好的,院长,我们在门口,有需要您喊我们。”
林葛然冲进抢救室,望着手术台上向左侧躺着的隋刃。
手术灯的映衬下,他的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身破碎的黑衣,和身上的各种医学管子。
抢救室堆满了冰冷的仪器。
“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了。”顾延乔冷冷道。
“老顾,他怎么样了,他”林葛然紧紧握着手指。
顾延乔抬头瞥了他一眼,拿起右边的手术刀,一刀划开了隋刃右臂的衣服。
臂肘的骨缝中,一个血肉模糊的弹孔。
周边,全都红肿发炎。
整条手臂,被一道狭长的弹擦痕贯穿。
肩膀处,骨头高高肿起来,似乎是曾经脱臼所致。
这些伤,都被赋予在一条手臂上。
林葛然后退一步,怔怔地望着。
“脱臼,昨天中午的伤。擦痕和弹孔,初步判断是今天凌晨四点的伤。”顾延乔沉声道,割开隋刃后背的衣服。
“鞭伤,两周以上。”
“膝盖,刀伤。砍刀。”
“前胸,刀伤。匕首。”
“还有,还有吗”林葛然闭着双眼,淡声问道。
“基本完毕。”
林葛然睁开眼睛,哑声道“他失血过多,输我的血吧。”
“你确定”顾延乔冷冷看着他,“你觉得他是敌人的部下。”
“他是我儿子。”林葛然恍若未闻,大步走上前。
顾延乔淡淡道,“他的生命迹象还不稳定,就在抢救室输血了。”将针扎在林葛然手臂的血管静脉上,拿起桌上的一个袋子,将它们搁在林葛然面前,打开袋子,“这是刚我在他身上发现的。这些伤不能让外人知道,你输完血我再进行处理,我先出去了,有事按铃。”
说完,他不再看林葛然,转身离开抢救室,将门轻轻关上。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林葛然伸出右手拿起面前的袋子。
里面是,手机,一把刀刃刀柄全都沾着大块干枯血迹的匕首,几个皱巴巴,被血湿透的十块钱和
四个带着血迹的干硬馒头。
他触电般的缩回手。
怔在那里,不去看侧头便能看到的隋刃身上的伤,直直地望着面前四个沾血变形的硬馒头,一动不动。
忽然,手机铃声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是隋刃的手机。
林葛然拿起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沉默了一下,电话响了几声,便停了。
林葛然看了看,未接来电竟然已经四个,同一个号码。
是谁找他,会不会是急事
正在沉思,电话又响了,林葛然接通。
“妈的你还要干么这活儿”电话那头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乌鸦般喧闹地响起。
“你好,我是隋刃的父亲。他生病了。请问您是”林葛然深吸口气,沉声道。
“才干一天就病了我是他工头。”电话那头语气很不好,却像是硬生生压制着,“昨天那事报社什么的都来了,你告诉他,今天可以不干活,就接收一下记者采访,提高我们工地的名气,这也是上面的意思。”说完他还嘟嘟囔囔着,“电话都奶奶的打爆了”
林葛然皱眉道“报社也来了昨天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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