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冷硬正直的面具下,藏着一颗怎样自私胆怯的难堪的心。
全身在颤抖,钥匙尖深陷在掌心,指骨已泛白。
你太虚伪。
你从不敢主动去查找。
主动去面对。
耳边传来小夕温柔的轻语,混着青草和阳光。
“交出受过光热的每一层颜色,点点沥尽你最难堪的酸怆。这时候,切不用哭泣;或是呼唤;更不用闭上眼祈祷只要低低的,在静里,低下去,已困倦的头来承受,承受,这叶落了的秋天,听风扯紧了弦索自歌挽”
酸涩的眼睛再没有泪。
林葛然静静地低着头,这是林徽因在1934年写的诗,小夕曾很欣赏她的诗,在温暖的午后总是会读些片段给他听。
三岁的箫儿,就皱着小眉头,眼睛忽闪闪地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听好像可以听懂,好像在思考。
林葛然慢慢抬起头。
你总是骗自己,先积蓄力量把路西华找到,毁灭,找到了小夕,再去问自己的罪。
不该,不该再这样。
你现在就要阻止,阻止他的堕落。
你现在就要开始找。
你要自赎。
楚昭举着夜视望远镜,在黑暗里微微眯着眼睛,望着半空如一只飞鸟一样飘逸降落的西风,就要降落到海面,忽然一阵冷风,又把他平吹向西北方向,楚昭摇摇头,在冷风里裹紧风衣,对着手机淡淡道“现在,你把直升机立刻开到我面前,三分钟。”
直升机舱里的楚斐猛吸口凉气,“舅长,长官。”他强令自己放正声音,“报告长官,虽然入夜,大桥上过往车辆并不少此行我们是隐蔽身份,如果我们被看到”
楚昭微笑,“然后呢。”
楚斐吞咽一下,抿抿嘴唇,神情像极了古时候县令旁的奸诈师爷,“下官,下官有个建议,下官把直升机降落到皮特他们所在的楼顶上,然后下去见你,您看,您看”
楚昭淡淡打断,直接过滤掉他的废话,“你还有二分四十七秒,降到我面前,现在开始。”
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嗷,我的个七舅姥爷”楚斐听着“嘟嘟”的占线声,一声怪吼,调转机头,三百六十度个翻身,直冲大地。
楚昭冷笑,呵,这小子极力不想让自己看到直升机,他们俩在里面必有阴谋。
这边的省长是当年那个小李吧那小子当年见了他都得抖三抖,现在本太爷回来,还怕被人发现
楚昭微微眯起眼睛,该瞒着什么不该瞒着什么,他自有打算。
“叮”耳边一声轻响。
楚昭轻抚了下耳边的无色耳麦,望着冰冷的夜色,“查的怎么样了。”
“报告长官,楼顶两人都是堕天的人,查不到国籍,其中开枪的那个从外貌判断确定为威廉亚瑟,代号骑士,欧洲各国在逃通缉犯里的一号重犯,不过没人知道他就是骑士,他作案总会戴着一个中世纪骑士模样的面具,而且,他确实是哈德斯同僚科查尔的儿子,另一个据线人称是堕天的顶级飞行员亚尔曼,说德语,但在堕天话很少,代号不明。”
楚昭眉峰轻耸,沉默了一下,“确定么亚瑟是科查尔的儿子。”
“线人称,确实是。堕天的人都知道,他很小就在堕天,是第一批学员,不过,科查尔对他一向极狠,是不是亲生的,我们还无法确认。”
楚昭沉思片刻,“确定是他告发的裴”
耳麦那头坚定的声音,“目前查到的线索确定。”
楚昭沉默一会儿,淡淡道“这个事有瑕疵,继续跟进。”
“是”
“他们要飞到哪儿。”
“边境来电,美国方向。”
“美国”楚昭沉思片刻,淡淡道“继续跟踪。”
“是。”
滴答滴答。
楚昭转身,是金飞,全身湿透,耷拉着脑袋,流着鼻涕,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摊开手。
湿溜溜的文件夹。
楚昭笑,伸手接过,揉揉他脑袋,“一会儿让你进飞机里暖和着。大功一件,免你酒债”
金飞瞬间睁大眼睛,待要欢呼。
楚昭眨眨眼,“一星期。”
噗。
金飞瞬间眼前金星乱转,我欠你三年,你免我一周等于免了吗阿嚏
呜老狗,老狗。
金飞默默腹诽。
呜,好歹免了一星期,嗷嗷,回去赶快记到账本上。
楚昭哪想到他在乱想什么,侧头想了想,打开手里的文件夹。
瞳孔微缩。
又是一封提拔信。
楚斐他们把路西华的信件半路拦截,y下来,再发走,一切都应是万无一失的。
这个应该没错。
可是,为什么路西华为什么会这么重视一个叛徒的儿子
破格提拔他,这次,竟让亚瑟的职位,超过了他的父亲。
是利用这个手段,要他们内乱么
还是知道,信件会被截
自己手段周密,他应该不会知道。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想灭了堕天叛徒,自己为什么始终不出现
他,到底在做什么找什么
小夕,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
楚昭一层层剖析,却始终卡在一个点上。
把旁边一个劲儿打连环喷嚏的金飞忘的一干二净。
正想着
“噗通”一声巨响,伴着水声。
楚昭向左看去,西风勋在被各路东南西北风好汉们平刮侧刮上刮下刮后,终于带着降落伞成功落进海里。
西风勋身子早在半空里被冷风吹的个透心清凉,本以为自己是不怕这冰海里的温度的,可饶是如此,仍被猛冲上来的冰凉激的浑身巨颤。
顿时穿着流氓兔大裤衩光着背脊仰天大笑三声
哈哈哈,我西风,终于下凡啦
不过,他的内心早在呜咽在滴血。
飘在半空,寂寞寒冷,可是,这些都抵不过他看到各种大楼各种阳台上,半夜乘风起来凉快的妹子们那一瞬间的冰火两重
借着月光,他迷人的流氓兔大裤衩、他光裸性感的背脊,他挺胸昂头光脚挂着降落伞下凡的英姿
全被看到啦
嗷嗷,还有人拿望远镜啊望远镜
嗷嗷
我一代豪杰西风勋
嗷嗷
我为嘛是远视
嗷嗷
我临走出门前为嘛要把军团批发的内裤换成流氓兔
正当他咆哮之际
“轰隆”一声巨响。
楚斐驾着的直升机已堪堪降落在楚昭金飞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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