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葛然揉揉眼睛,视线终于从电脑里山一样的资料里移开,咳嗽两声,想要喝水,茶杯往嘴里举了半天,却发现没一滴水出来,他眨眨眼,才发现原来茶壶早空了,他怔了一下,苦笑一声,站起身拿着茶壶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一个人影直接一个踉跄跌进来。
林葛然愣住,低头看。
一个黑衣小子踉跄一步后退站好。
林葛然“”
再看,黑衣小子手里端着个大木盆。
林葛然沉默。
黑衣小子沉默。
林葛然沉默。
黑衣小子再沉默。
林葛然一声咳,黑衣小子低头看手里的盆。
林葛然“”你干嘛,想浇我
隋刃吞咽一下“父亲洗澡”
林葛然“”
吞咽一下,静默。
隋刃沉默很久“洗脚”
完,我口误了,冷静地我失策。
隋刃垂下视线,端盆子的手开始轻微的抖,林葛然默默吁口气,然后愣住,沉默地看他,转身朝窗前的椅子走去,“箫儿。”
隋刃肩膀微颤一下,愣在原地,抬头,林葛然侧过头,笑“不是要给我洗脚么。”
隋刃慢慢垂下视线,“是。”
水花四溅。
林葛然瞳孔微缩。
烫
被隋刃慢慢除掉鞋袜的一双光裸裸赤脚,泡进滚烫的热水里,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尖
林葛然不动声色地攥紧了双拳,抬头望天。
很烫
单膝跪地、已烧的有些迷糊的隋刃一点没有觉察到,晚上的例行高烧,让他丝毫没有察觉水温有什么不一样,相反还觉着有点凉,感觉到父亲的脚似乎微微抖,隋刃有些迷糊了,抬头,酝酿一会儿,“父亲水太凉了么”
他酝酿的功夫,水已经不那么烫,林葛然吞咽一下,再攥攥拳,轻轻动动脚丫,慢慢道“还好。”
隋刃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林葛然一声嘶吼“你干嘛去”
隋刃迷迷糊糊转头,“刃还是再去给您加点热水吧天冷。”
林葛然闭闭眼“不必不必麻烦。”
隋刃沉默一下,终于回来,走到林葛然身边时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身子也悄然摇晃了一下。
望天的林葛然悄然吐口气,下一秒就惊讶了,他看到,重新蹲跪在地上的隋刃迟疑一下,然后伸手缓缓抚住自己一双赤红的脚丫号外被烫红
静默。
林葛然看着水中隋刃的手掌,修长,坚毅,就那么,丝毫不嫌弃地抚着自己的脚掌,做着立儿从未做过的事情,他低着头,双手认真的为自己的脚轻轻按摩,林葛然不安地动了动,隋刃似乎比他还紧张,也不抬头,手指轻颤一下,随即用热水轻轻抚了些在他的脚面,似乎比水还热的手指轻按摩着他的脚心,林葛然不再动了,静静由着隋刃洗脚,怔怔中,感到一股暖流,慢慢从心底涌上。
迷迷糊糊中,那双手和记忆中一双白嫩的小手慢慢重合。
隋刃的动作也不再那么僵硬生涩,他仍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挪动身子。
有什么,邪恶的,冷漠的,嘲讽的话在耳边闪过。
“您这个儿子啊,七岁可就吃过”
林葛然沉默一会儿“夜里那个人说你七岁吃过吃过什么”林葛然似乎有些不自在,沉默一下,笑了,似乎在缓解气氛,“好吃吗”
隋刃僵住,垂下的漆黑视线里是瞬间掠过的难堪。
吃过什么
是人肉,是被人脚踩践踏成泥的馒头,活天牛,还是死了半月已经腐烂生蛆的斑马内脏
隋刃沉默一下,抬头,笑了,“馅饼北欧的一种馅饼,稍微有些辣,很好吃。”
林葛然沉默一下,点点头,“那天闯进来的那个人是谁”
隋刃道“刃在堕天的同伴。”
林葛然沉默一会儿“你那里的朋友都这样么”
隋刃仰头沉默地看着父亲,微微眯着眼睛,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些红,像是进去了什么东西微微发痒眯住,他静静看着林葛然。
没有,不是。
有一个,我真的想过让他和您认识。
让您知道,您的儿子,有过一个怎样的朋友。
他低下头,继续洗着父亲的脚,侧过头,“大部分是。”
林葛然再看不到他表情,视线里只剩下隋刃左耳那颗仍戴着的银钻闪着妖异的光,心里猛的抽一下,他忽然冷冷把脚从隋刃手里抽出来,“水倒了,不洗了,出去”
隋刃愣了,抬头看向面无表情、视线冰冷的父亲,他僵住了手指,脸色似乎苍白了些,垂下视线,“是。”
拿着肩头的毛巾把父亲脚上的水轻轻擦净,端着水盆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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