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时真的在哭。
他仰起头,眯着眼睛笑,脖子下一道血痕。
亚瑟沉默地听着手机里该隐传来的录音
打雷,阵雨,一个微微僵硬的暗哑声音“你怎么了”
然后是忽然明亮的,“立儿”
远处有人在叫“爸”
“爸这是我最喜欢的轮胎,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它怎么会我记得那老板说过,这个爆了胎就再不能用了”
“轮胎而已爸再给你买怎么,一个大男孩儿为这个能给我哭了”
“爸的儿子能这么脆弱不气了啊不气了”
清冷地,“父亲,热水,鞋袜。”
“谁让你下车的”
“林刃你还敢来
“林伯父就是他就是他我们今儿才困这儿的这车胎只有他昨晚动了”
“对不起。”
“你混蛋我最后一天假期我的轮胎”
“我爸给我买的生日轮胎我最爱的轮胎你把它毁了你你有不满冲我来啊你把它毁了你为什么要把它毁了再也修不好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它毁了说说啊”“林伯父还有个事不知道当不当说,我听立说过他门禁九点的,但是林刃,我们很晚离开时他才回来,比您的门禁晚了很久,我本来不想说”
“我从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的人。”
“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的生日,你为什么要送他礼物呢,所以,我要毁了它。还有你知道吗毁轮胎,就像,杀人一样简单。”
“你本就不配过生日。”
“自己把车运回去,不会再有任何人帮你。如果你想,你,可以不再回来。”
“我的家,已不需要你了。”
雷声,雨声,冰雹。
身子摔倒的声音,咳喘。
咳喘。
亚瑟沉默地开车,侧头看着隋刃,他的脸色已近灰白,微张的唇在困难地呼吸着,仍在无意识地咳喘着,车里不仅灼热,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耳边很闹,隋刃却觉着安静,窗外一声滚雷,他身子忽然悸动一下,哑声道“车呢”
亚瑟沉默地开车,“什么车。”
隋刃咳一下,双手用力撑起身子,看着窗外暗下的天色雨雾,淡淡道“让我下去。”
亚瑟忽然冷冷打断“够了”
隋刃僵住身体。
亚瑟安静地推上一档,车开上公路桥,“我叫了人,车在后面卡车上,已经换上同款的新车轮然后直接运到林家。”
隋刃沉默地看着他。
亚瑟淡淡道“现在回安全屋。你的伤,必须治。”
亚瑟沉默,伤势感染,才止住,高烧,还没退下。
隋刃怔了怔,看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扎了针,吊瓶里的液体已经少了一半,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忽然拔掉手上的针,笑了笑,“我要回家。”
“家哪个家”
隋刃淡淡道“我的家。”
“那是你父亲的家。”
隋刃僵住,“那是我的家。”
亚瑟冷冷地“你已经没有家。”他低头换档,“你被赶出去了,他不需要你了,丧家犬已经丧家,为什么还要回去”
隋刃胸膛重重起伏,红着眼睛紧紧瞪着亚瑟,很久“我不是丧家犬”
亚瑟笑笑。
隋刃沉默一会儿,“我会杀了你,我会毁了堕天,我会毁了你们所有人。”
“好啊”亚瑟忽然大转方向盘,紧刹车,在桥上堪堪停下,红着双眼转头大吼,“你想杀我吗好啊”他一脚跺开车门,指着下面怒吼的满江水,“你以为我死会那么简单吗从这里推我下去来”
隋刃僵住,呆呆看着他。
亚瑟笑了“你没力气,对不对”大吼,江风里,金色的头发都要炸开,“你他妈连推我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你他妈就是个病夫你中了毒你不告诉我你就剩一个多月活头了,你不告诉我你都快成丧家犬了你不告诉我你以为你从这里推我下去我就能死了我告诉你我死不了我是坏人我活千年我他妈没那么容易就死了所以养好身体,才能报仇不要老是喷血喷血喷啊喷啊喷要想杀我好啊养好你的身体来来杀我我等着我等着”
林葛然沉默。
像杀人一样简单么。
生日,我忽略了,我对不起你。
十几年前丢下你,我对不起你。
但是。
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说。
忽然天上一声滚雷,他微微窒了一下,向右边的副座位看了一眼,视线却并没有聚焦到林立身上,眼前,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苍白的黑色。
那一瞬间,那双静静看向自己、微微瑟缩的漆黑眼睛,好像第一次,带着一点不一样的光。
微微眯着的好像是泛红的。
他是想要说什么吗在自己看到林立的时候
有过吗
林葛然沉默。
望着车前被冰雹砸的啪啦响的车窗,他心里忽然微微发乱。
这样的雨,他会躲进车里吧。
他的车绕着市区一直开,一直开,开了很久,也没停下。
车里李天飞一众人等已经开始想上厕所没人敢出声。
他从下雨开始开车,一直到大雨,暴雨,冰雹,最后雨停。
林葛然再绕了三个圈,终于到家。
隋刃看着怒吼炸毛的亚瑟,沉默一会儿,“我要回家。”
亚瑟闭闭眼,一拳切在隋刃后脖颈,隋刃光荣晕下,亚瑟冷冷关车门,大转方向盘,向林家冲去
我他妈和这小子吼我有病
直接切晕了上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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