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要碾下灵魂的,窒息的痛。
不再停歇的钻心的痛下,隋刃终于开始痉挛。
强烈的刺激导致痉挛,还有肾上腺素的大量释放。
低级的神经反射不受大闹皮层的控制,他开始痉挛。
“西风,按住他”元蒲低吼。
“他奶奶的我忍不了了我给他打晕吧”西风狂吼。
“不”隋刃哑声,他咽下反流进喉咙的血,微弯起嘴角,“不用。”
清冷的光,漫天的温热里他忽然觉得冷。
他慢慢弯起眼睛。
我要清醒,要醒着。
然后,他开始咬牙,咯咯的响。
奇迹般的,他不再痉挛。
止血钳,针剂,消炎,内缝合,血管扎口。
终于可以外缝合,进行到一半。
隋刃的牙已咬的震天响,小白眼开始翻。
元蒲“我有点怕。”
隋刃“哦。”
元蒲“我能再嚼个口香糖么”
西风伸手,元蒲张嘴,嘴里口香糖掉。
元蒲“你别动,我拆个线。”
隋刃“啥”
元蒲“我东西落里面了。”
隋刃“纱布”
元蒲“不,口香糖。”
雪,开始下。
元蒲轻舒口气,放下血淋淋的手术刀,侧头对西风说,“我忽然想到,我刚刮口香糖时他要是疼的直接昏过去多好,这样啥都感觉不到了。”
西风点头,看着苍白如死的隋刃,“是呀,要是手术一开始晕着就更好。”
隋刃清醒地挨完整个手术,此时在用力抬头,张张嘴,声音如蚊,“为什么要嚼口香糖。”
元蒲西风附耳,“啥”
隋刃,已经晕过去了。
“学校门口没人”林葛然沉声问道,“电话呢”
曲华沉默一下,“没人接。”
“定位呢”
曲华深吸口气,“好像没信号。”
林葛然眼睛慢慢变冷,“他屏蔽了吧。”
曲华没了声音。
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林葛然沉默很久,忽然问道“现在几点了。”
曲华看了眼手表,“晚上七点十三。”
“嗯。”林葛然不再说话,他挂了电话,望着眼前的黑暗,沉默一会儿,从皮椅上站起来,慢慢向窗子走去。
窗外,是冰凉的大雪。
冷风过。
他负起双手,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色。
冰冷的手掌心,是血色的月牙。
曲华听着电话的忙音。
头儿的最后一句,是“嗯。”沙哑到无声。
是派人找,还是不必找
是关心还是漠视
明显是关心的吧,却用漠视的语气。
唉。
曲华叹息一声,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色,元蒲的电话也不接,这个元蒲,最近行踪似乎也越来越神秘。他转头看负手望着远方的游离,唉,还是自家儿子乖。
可是,话也是少的出奇,而且他到底在看啥。
“咳”他咳一声,想把儿子注意力吸引回来,可是游离明显不买账,继续望。
“咳曲游离”曲华吼。
游离淡淡转过头,“爸。”
“你望什么呢”曲华眨眨眼。
“雪。”游离一个字。
曲华眼前阵阵发黑,自己儿子果然惜字如金。
“你知道元蒲和隋刃去哪儿了吗”曲华暗自窃喜,这次他最少得说俩字,甚至三个字。
游离沉默一会儿,摇头。
曲华“”
金飞扛一袋大米进。
大米口打开,里面好多红枣葡萄干。
金飞把皮衣脱了,皮衣里全是核桃,裤兜里一大袋冻饺子,靴子旁挂着好多菠菜。
元蒲拿着菜刀站厨房门口,“你这是干啥。”
西风望着编织袋大米“好朴实。”
“今儿起,这就是咱基地了哈”金飞甩甩胳膊,“哎呀今天下大雪,采购的好爽楼下车里还有几条鱼啊肉,和三个大西瓜,甘蔗我也给买了两根可乐雪碧啤酒花生,你的烧鸡少不了,还有几袋燕麦片,两把巧克力都在副驾驶,门没锁哦。”
西风已如一阵狂风般向楼下冲去。
金飞一抬手,元蒲接住,是手机。
金飞眨眨眼,“游离电话。”
元蒲摇摇头,听着电话,转身回厨房,“怎么样了。”
游离“我一直看着爸,我很累。”
元蒲把手机夹脖子里切着菠菜,笑了笑,“辛苦了。”
游离沉默一下,“他怎么样了”
“手术已经做完了,他很累,在休息,刚睡下半个多小时。”元蒲微弯起嘴角,“金飞买了好多好吃的,我在做晚饭,你也来吧,林家的情报任务交接给李大海。”
游离腹里空空,立刻点头,淡淡道“也好。”
金飞眨着亮晶晶眼睛,踱着方步往里走,“这就是安全屋啊,大隐隐于市啊机关在哪儿密道口在哪儿是不是隐藏着大型导弹坦克哦我感觉脚下有震动感,慢慢靠近”
“咣”西风已飞身上楼踹门进。
甘蔗丢茶几,烧鸡已吃上。
元蒲抚额。
“啊”
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黑猫,向西风手里的鸡腿跳去。
众人愣。
然后,看到一只极小的龟,背上绷着纱布,慢吞吞心平气和走过来。
游离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他看着裴,裴的脸色苍白。
裴沉默地看他,漆黑的眼睛里是绝望,“他要我杀了”
“萨缪尔森”
裴沉默下来,“你知道。”
隋刃沉默一下,“他最近发表了公民税收的原则。”
裴沉默很久,“他是个好人。”
他淡淡道“好人,也有死的时候。”
他看到,裴瞬间黯淡的眼睛,他当时,只是慢慢移开视线,以为是为他好。
如果,时间再重新回归,他不会再那样说,死也不会。
漫天的惨痛里,他醒了。
血红的眼皮。
沉重,漆黑。
睁开眼睛,隋刃走下来。
他静静倚着门框,低头听着客厅温暖的喧闹,慢慢握紧手指。
我不习惯温情,我也不配得到。
毒已将发作,未来只是迷惘的地狱,还要拉人下马么
他慢慢走进大厅,厨房里切菜的元蒲,剥蒜的金飞,客厅吃西瓜看电视的西风,阳台看星星暗自神伤的游离。
每一个,都是那么美好。
他沉默一下,冷冷地“你们都认识”
声音不大,却让各屋的小伙伴迅速集中起来。
金飞惊喜,“你醒了”
元蒲笑,“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快吃点吧”
西风乐,“知道你没这么弱”
游离指着地上一团“这个猫饿了。“
隋刃冷冷的闭上眼,忽然睁开双眼,眼睛慢慢变得血红,“你们都认识。”
声音冰冷,像结了冰的沙子。
金飞愣一下,喃喃,“我”
元蒲上前一步,“刃”
“元蒲,金飞,西风,游离。”隋刃淡淡打断,“你们都认识。”
他淡淡看着金飞,声音略带嘲讽,“那件衣服,到底谁送的”
金飞吞咽一下,“龙脊的小弟。”
“bottegavea,葆蝶家,意大利奢侈品牌,单价十一万美元。”隋刃淡淡道。
鸦雀无声。
隋刃笑了一下,“你可以再说一遍。”
金飞身子轻晃,沉默。
隋刃转头看着西风,“西风,跟踪我很久吧,和他们都认识,是么你们,都是楚昭兵团的。”
他看着元蒲,“楚昭,到底是谁”
元蒲沉默一下,脑子转的飞快,“花修罗是你在堕天的师父,对么楚昭是你师父的朋友。”
隋刃轻声重复,“花修罗的朋友”
元蒲感觉不对。
徒弟,不都应该和师父关系挺好么
完。
隋刃已把那件衣服丢在地上,单手点燃一只打火机,机油流出,流在衣服上,他轻笑一声,打火机已掉在衣服上。
瞬间,燃起熊熊火光。
噼啪声中,金飞已挨了重重一脚,直飞向门口,“滚”隋刃大吼一声,如炸雷尽碎。
看着他们站在门外,他孑然一身,立在门口,他静静咬着牙,咬出血丝,咬出碎肉,“你们都是我的敌人。”
我是一个人。
我将永远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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