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飞愣住,听着这句冰冷到骨子里的话。
心里忽然空了一下。
他愣在原地,半晌,终于赤红了双眼,他淡淡道“我走,隋刃,你看我还会不会回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
隋刃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金飞真就这么走了。
他望着金飞离开的背影,面上有瞬间的松动,他咬了咬牙,还是呆坐着,缓缓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金飞的背影。
余光里,金飞已经头也不回走掉了。
他用力扭过头,坐在角落,咬着牙,僵着背,呆呆僵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不会有人回来。
肩膀轻轻动了动,漫天的惨痛里,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任性。
他竟罕见地、在发脾气,在任性。
任性不悲惨,无奈没人理会。
以前在堕天,他这样吼过亚瑟无数次,他当时都是什么反应呢
记忆里,那个金发的小子一般会一脸苦笑,像吃掉一根苦瓜。要么就扬拳头作势挥挥说我揍你要么悻悻的念叨哎咱小王子脾气好咱懒得理你。
心里忽然空了一下,记忆汹涌而来,回忆新鲜,无奈现实伶仃。
耳边是他放肆的大笑,眼前是裴温和的苦笑。
悲哀。
你们都走了就走远点
“哦。”
似乎有人在回答他。
“已经走的很远了。”
肋骨深处忽然发出裂帛的痛,漫入骨髓,隋刃全身慢慢发抖,他还是倔强地抱着双膝,捂着肋骨,僵着背,忽然发现自己像个怪物正被各种目光聚焦,那些目光里,或同情、或唏嘘、或不屑、或嘲讽,议论纷纷,他的耳边却只是一片笑声,然后慢慢变成空白。
他似乎没了力气,慢慢低下头,沉默一会儿,忽然吸口气,拭掉嘴角渗出的血,慢慢站起来。
空气忽然让他整个肺疼成一片,他只是咽下咳嗽,挺直背,向前走。
似乎,身侧还有两个门神,一左一右,一个叫亚典娜,一个叫裴着。
他骄傲地走。
人群,慢慢让出一条道。
无奈幻想美好,隋刃只是一个人。
他也不再幻想,承认了他终是一个人。
他慢慢走到教室,拿了自己的背包,然后来到阳台。
雨,仍在慢慢下,终于又安静了。
青白色的天际,映出一道云。隋刃沉默一下,把背包放在台子上。
血已经湿透衣服,肋骨侧面的刀口,有一股股血正缓缓向外渗。他把酒精瓶子打开,往伤口里倒了点,然后,慢慢仰起头,看着天上那道苍云,面无表情流汗。
胆囊应该是再次挫伤了,刀口有些裂开,手术线头被挫出来了一些,有些烂,几行血流到腰。
他呆呆看着伤口,叹口气,先简单处理了一下,用布条紧紧包好,然后把自己的腰也缠上。上半个身子,似乎快成了刃牌木乃伊。
铃声忽然响起来,隋刃愣了愣,想起来是要考试了,他挣扎着站起来,走进教室。走到过道,正好和一脸铁青的金飞面对面。
隋刃愣了愣,轻咳了一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金飞已经一声冷哼,擦肩而过。
隋刃僵住身子,脸上慢慢变得苍白。
金飞脚步似乎也微微顿了一下,却只是停顿一瞬,已经走到门口,他只顾斜眼用余光看隋刃,差点和迎面而来的老师撞上,金飞呼口气,重重把门摔上,“老子不考了”
隋刃背脊越发僵硬,他慢慢垂下视线,抿起嘴,继续向里走,走到一处角落,默默坐下。
班里所有人都看出这两大校草中间是出了点问题,大气不敢出,门口站着茜奏老师和步千奏两位老师,默默看着金飞离去。
微积分老师步千奏把期末试卷发下去,和茜奏双双站门口,面面相觑。
步千奏看着茜奏,叹口气,茜奏现在的肠子也似乎都快悔青了。
他们哪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再找金飞家长完全不现实,一、金飞的胖子爹那是学校最大的投资方,轻易哪敢再得罪。二、刚看金飞他爹宠他那个样子,哪还管他逃不逃课。论家世,金飞的爹在黑白两道那都吃香的很,据说和军界和中央都有联系据说金飞有个三叔,那可是目前正混在中央的,据说身份比省长还大不少,论家世,金飞完全赶超市长儿子李天飞,那家世可是和小霸王林立都不相上下的,自然从小被宠大。
不过金飞平日倒是不像李天飞和林立那么胡闹,但是要真想胡闹起来,这位二世祖又哪是他们应对的了的。他完全有资本把学校闹翻天
再看已经安静坐在教室角落默默答题的林刃,他脸颊一侧已经微微肿起来,脸色很差,刚当着众人的面挨了一顿好打,这会儿就已经开始答题了。
唉,同年龄不同命,这位林刃,作为养子虽然有个无敌的爸,不过养子怎么能和别人的亲生儿子比呢自然是没有闹翻天和任性的资本了。
想到刚才那一幕,茜奏的手已经默默攥起来,再看着脸色苍白的隋刃,心里一点点抽痛和不平起来。
生平第一次,觉着自己的名字真的很合时宜。
下午四点,空旷校园。
教室到校门口,需要经过一个宽阔的圆形操场。
隋刃提前一小时交了试卷,在众同学的注目礼中离开教室。
步千奏一开始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待视线移到隋刃的试卷上,嘴巴瞬间张大,宛如吞下一个鸡蛋。
一旁帮好友驻守考场的茜奏老师也溜过来,不明了地看着好友。
步千奏眼神已经有些疯狂,连最后一题,出自麻省理工一道最新的极限题型都做了出来,答案完全正确
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
而交上来的演草纸上,只有最后一题的几个关键思路步骤,上面潦草写着几行纯英文演算,最下方画了几个比较复杂的极限函数,便没有了。
大眼望去,她已经可以确定了,满分。
显然,这套试卷对他的难度,至多相当于中学水平。
她闭上眼睛,微微眩晕。
这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他一学期都在逃课的微积分老师来说,她已经不知道是打击还是震撼,只剩下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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