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过朋友。他叫裴。他死了。”
“我从地狱里来,我是野兽很久了。”
“我是不相信任何人的了。”
“我要对抗的是个庞大的组织我不能失败,我要找回妈妈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对自己说过很多话啊,他怎么会是自闭症
是啊那是遥远的时候了。
再往前,当初那个喜欢在幼儿园河边呆呆坐着微微落寞的蓝衣小孩,早些时候也是爱笑的。金飞看着面前的隋刃,忽然觉着异常陌生。
几乎不会主动说话,也许终身沉默不语,无目光对视,行为刻板,兴趣单一固执。
金飞看着面前的刃,他一直在逼他。
他经历过比吃人肉更残酷的事情么
“用力说话,只是想我们觉着他好,可是,会僵硬。”亚瑟解释道。
声音力僵么。
金飞看着隋刃,刚才,他在大声地喊亚瑟。
声音用力的,僵硬着,却用尽了他全部的力。
金飞慢慢垂下眼帘,转身走开。
指甲刺进手心,他彻底沉默下来,他想,他没资格、也不值得让隋刃这样用力说话的。
车停在拐角,隋刃走下车,冬季的下午,空气里总透着淡淡昏黄。
隋刃就在这昏黄中,向远处走。
他单肩扛着一个旧背包,里面装着一瓶水。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了。
难得的晴天。
前面是一片别墅群,安静的小区,标准的三层洋房。
洋房似乎很新,路旁都还是低低的枝桠,遮不住阳光。
远离了市区的喧闹,这是一片静谧的区域。
隋刃缓步前行,停在一个铁门旁。
他沉思片刻,按了一下门铃。
屋里暂时没人应答,他便站在那里,眼睛似乎有些模糊。
他微微仰起头,看了眼昏黄的阳光。
带着你的份一起活下去,虽然这样下过决心。
他沉默。
再回神,眼前已经立了一个女子,正微微弯着眼睛看他。
隋刃怔。
女子已经笑了,“很久不见。”
屋里宽广的落地窗,用宽广来形容,是因为落地窗占了整整一面墙。
而这间屋子,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隋刃怔神,立在厅中央,手被人紧紧握着,女子笑了笑,“这里平日是我的练功房,现在,就暂时做苏烨的音乐教室了。”
手又被人抓了抓,像只小耗子掏手心,隋刃低头,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孩一咧嘴,“哥哥。”
隋刃咳一声,用力了半天,“苏烨”
女子笑笑,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灰蓝,“医院那次后,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女子赫然是很久前来医院看过自己,顾惜在美国的同学苏媛,而抓着隋刃手的男孩,正是那次在工地救的小男孩,苏烨。
隋刃沉默一下,“我没想过是你们。”
苏媛转了半个圆圈,背着手,笑吟吟地望着隋刃,“我也没想到,苏烨的小提琴家教会是你。”
隋刃微微移开视线,透明的玻璃透着更刺目的阳光,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苏媛竟觉察到什么一般,盈盈走到窗前,按了一个按钮,一面巨大的暗色帷幕便缓缓将整个玻璃墙壁遮住。
她沉默一下,看隋刃,“这样,好些了吗”
隋刃坐在一大片昏暗里,周围是无数燃着的小火光。
走进才发现,那是一个个悠久历史的小提琴。
整个大厅,就像一个提琴展览厅。
每架提琴,上面都清楚标着它曾经的使用者,年份和国家,最底端是使用者生平,都被一束小火光拢着。
苏媛只简单说了句,“我是收藏家,这些都不卖的哦。”便走了出去。
殊不知这对隋刃来说,就是一个很久没喝水的旅人坐在无数清泉里,却喝不了一口水。
隋刃枯坐,两手空空,很想安安静静一下午,认认真真发一下呆。
无奈身旁一个男孩,开始弹嘣手中一架极其珍贵的琴的弦。
他弹一下,隋刃就觉着自己的心在跟着抽搐,他忽然动了动嘴唇,“别。”
他把男孩手中的琴拿过去,看了很久,缓缓道“这个很贵的。”
男孩呆看他,愣两秒,开始哭。
隋刃手开始抖,半晌,“你莫哭”
男孩大哭。
隋刃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忽然,一阵极悠扬的声音传出来,男孩哭的更响亮。
隋刃再拉琴,男孩更响亮。
隋刃叹口气,从靴子里拿出一根铁条,拧成麻花,男孩止住了哭声。
很好。
隋刃舒口气,现在你的琴就我的了。
隋刃开始拉琴。
男孩站隋刃对面,又要抽噎,隋刃忽然抬起头,声音很轻,“你别哭,我给你拉个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男孩,大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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