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忽然拍脑袋,“糟糟。”他推神舅,“他舅,你妹刚才黑着脸出去,一定是去找刃麻烦了——”
楚昭一愣,这下也不吐了,骂骂咧咧从马桶盖上爬起来,“你妹!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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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敲门,先是文雅的两下一停,然后开始砰砰砰。
许久,隋刃的屋,还是没人应。
楚汐呆,这呆头宅小子竟然出去了?
她轻轻咳嗽,试探,“咳,小花来了?”
屋子还是、鸦雀无声。
楚汐转一圈,忽然忘记自己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她退到过道,有点懵。
“你妹!是你妹!”楚昭骂骂咧咧已推厕所门出,正看到神色不明的楚汐。楚昭一呆,再想退已然来不及。他神色尴尬,扭头想再进厕所,门已被元蒲从里头重重关上。楚昭看着门,眼前漆黑。
“哥?”楚汐眨眨眼,“你跑什么?你最近好像…很怕我?”她忽然越想越气,柳眉一个倒竖,猛凑近楚昭,“说,你做啥亏心事了?!”
楚昭吞咽一下,干笑,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卑微而出,“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欺负么…”
楚汐眨眨眼,倒是暂时放过他,“带路。”她冷冷地,“还真有人欺负我。”
“谁?!”楚昭叉腰左右望,“我看哪个——”
“隋刃。”
静默,静默,静默是今晚的佛祖。
楚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于是低头看表,忽然正色,“那个…小汐啊…小花忽然找我开会…”
“带路。”楚汐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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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武器库。
地下河奔流而淌。
“还没找到?”
电话那头亚尔曼态度冷淡,“没。”
隋刃看着手里的左-轮-枪,轻轻吸口气,“曼、他是联盟的人。”
“你确定?”
隋刃沉默,“我确定。”他低头,稳住手指,慢慢拆枪,声音低哑,“我看到,他在做的事。”
“你忘记裴怎么死的了?”亚尔曼笑笑,“你忘的真快。”
隋刃手指僵住,他的脸色渐渐苍白如雪。
“如果你想,那我用心找。可其他开战前各事我便要暂放了。”亚尔曼无所谓地笑笑,“刃,别怪我多嘴,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或对、或错,或是、或非。我只是提醒你,别忘记,任何一桩。”
电话传来忙音。
黑暗里,隋刃沉默地拆枪、装枪、拆枪。
手指颤抖着,一遍、一遍、再一遍。手指稳定着,一寸、一寸过。
亚瑟是说过的,这枪里,有秘密。隋刃再拆枪。
“你忘记裴怎么死的了?”
“我只是提醒你,别忘记,任何一桩。”
“他让你记得,你们早已…不是兄弟。”咔嚓,隋刃装枪。昏天黑地的滚烫里,他垂下发红的眼。
“刃。再坚持一下。”
“…你,不痛吗?”
“亲情,果然廉价。”
“是我的、我的亲情廉价。”
“站住!你的战友都在这里!离开战只剩半年!隋刃,别让我看不起你!”
——砰!
隋刃忽然紧抿唇丢了枪,站起来。他大步走进炮台。
楚昭就是在这时推开了门。
隋刃冷硬着一张脸,正在半跪着测炮台。远处有一点昏暗的光。
看到楚昭站在门口,隋刃只望了一眼就回过头,声色淡漠,“出去。”
楚昭眼前再漆黑,他柔声细气,“你你在跟谁说话?”
“我让你——楚昭,出去。”隋刃起身,一个黑洞洞的东西对着楚昭就迎面砸来。
楚昭闭上眼,脚下,昏暗里看不清楚,他凑近,是一袋榨菜。榨菜袋开,滚出半块馒头。
隋刃沉默,他胸口起伏。他看着楚昭,直看的楚昭低下脑袋。
隋刃忽然垂下眼。
楚昭低着脑袋,没说话。
…隋刃,以后,不要再叫我舅舅。他脑子中,一直回荡着多日前自己亲口对隋刃说的话。
…如果不是亚瑟抓住楚斐,逼你说实话,逼她出现,你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是吗?
夜深,隋刃褪去了白天的妆。轮廊年轻的样子,苍老的气息,陌生又熟悉。尤其是那双似乎掺了沙砾的眼睛。那双、小汐的眼睛。只是个和楚斐一样大的孩子。
楚昭慢慢发抖。第一次发现,也许自己骨子里跟一直瞧不上的林葛然是一类人。
隋刃慢慢朝着楚昭走,直走到他脚前。
蹲下来,慢慢捡馒头。
楚汐就是在这时,从楚昭身后现出来。
楚小姐看到自家哥被欺负成这个熊样,那还得了?
还没等楚昭阻止,她就冲着昏暗里地上蹲着的影子,冷笑出声,“师父不在,就立刻家狗变野猫了呀。”
“小汐!”楚昭轻皱住眉,看着隋刃苍白的侧脸,心里忽然就刺痛一片,“别这么说,”他轻不可闻地低喃,“他受不了。”
楚汐早已踩着三厘米小鞋跟哒哒哒地去门口开灯,只一下,刺目的光亮起来。
楚汐回头,看到和箫儿几乎一样的一张脸。
在黑暗里坐久了,猛地看到亮光,隋刃眯了眼。他手里是刚捡起的半块馒头,正看着小汐。
对视。隋刃的眼睛里,灰暗的、咸咸的、漆黑的沙砾。
楚汐忽然茫然,一时分不清此地何时、此时何地。
“野…野猫也很可爱嘛…你看,你家的阿呆就很可爱啊。”楚汐糯糯地碎言碎语。
隋刃,“…阿呆。”
“就是你家公猫那个捡来的老婆,白白的那个。你没觉着她看着高冷其实很呆嘛。”楚汐揉揉眼睛,“箫儿,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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