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头,看着远处的北斗,和万家灯火,“他…不笑的。”
“我又、把他弄丢了。”
“我们要快找到他。”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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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在林葛然背上,晃晃悠悠往前,她出了会儿神,然后,慢慢、慢慢,把脖颈贴在他肩膀。
她看似温柔,却问的锋利,“为什么,你会把他弄丢呢?”
林葛然忽然像是醒来,他只觉着这个梦很长、很长。
他忽然咬紧牙,握了拳,“因为,我虚荣、自私、怯懦、卑劣。”
“所以,我丢了他。”
隋刃忽然停下,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
楚汐回头看隋刃,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心里忽然就生出几分渺茫,她轻喝,“让我下来!”
这一句,看似轻,却宛如炸雷,梦里的小汐从来不是这样,梦从来不会这样。林葛然忽然觉着太阳穴两处剧烈地跳动,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这——不是梦!
他忽然双手一松,楚汐已经一个屁股墩摔地上。
“好你个林葛然你!”楚汐疼的眼前一黑,最重要的是尴尬,她一个撑地就跳起来,横眉冷对。
久久的沉默。
“…”林葛然死死盯着楚汐,盯着盯着,他忽然逼近楚汐,眼神里的冷意简直要把楚汐焚烧,“你是谁?”
他双手握拳,下一秒,他竟忽然伸出了手,眼看就要攥住楚汐的脖颈。
然后,一个身影只一下就挡在了楚汐面前。
“父亲、冷静。”隋刃眼神漆黑,伸手隔住林葛然的大手掌。
只一下,林葛然的眼神就变了,彻底地变了。
虽然天黑、虽然刮风,他还是立刻、终于认出来了。
隋刃!
面前的、是隋刃!
手掌被另一个手抓在手心,手心湿冷,手指微凉。
他忽然上前、狠狠抓住隋刃的衣领,二人身影晃动,只一下,就这么离开了楚汐的视线。
花园里树影横斜,看似老旧、却树木参天。看似林葛然推着隋刃,其实是隋刃拉着林葛然飞掠,从这头,到最那头。
“真是你?!”林葛然手还没松开,直勒的隋刃喘不过气。
只一下,隋刃就隔开了他的手,他的面色冷然,“我说,让你冷静。”
林葛然窒在原地,第一次被隋刃这样呵斥,他没反应了,他只站在原地,紧紧瞪着隋刃,似乎他下一刻就又会跑。
隋刃低头,整理领子,他的手指很稳,手腕却在轻轻发着抖。
四目对视,树叶沙沙。红对红、灰对灰,漆黑对昏暗、苍白对惨白。
“她回来了。”隋刃看着自己的手指,“你看到了。”
林葛然看着他,“我看到了。”
隋刃停滞一会儿,抬了头,他看着林葛然,“不是我找回的。”
“这些年,她一直跟楚昭有联系。你送走我,她知道,安排了孤儿替换,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替换失败了。她一直以为,去堕天的那个是林箫的替代品,真正的林箫,一直在楚昭那里。她以为,她成功了。”
“很多年前,她就生病了,她的神经很脆弱。”
“所以你不要贸然问她这些年的去向,也不要告诉她真正的答案。你不能刺激她。”
“现在,在她心里,我是冒牌货,就像…我刚到林家时…”
“在我心里的…那样。”林葛然看着他,他的瞳孔在摇曳,“那天…你没有睡着,是不是?”
做亲子鉴定拔你头发的那天,你没有睡着,你全都知道,是不是?
隋刃没有笑,他只是认真看着林葛然,第一次,他没有低头,没有垂眸,他只是认真地定定地看着林葛然,“林远死了。”
“有我的原因。”
“你疑我、恨我是应该。”隋刃后退半步,“是我对不起你。”
林葛然半张着嘴,他往前走一步。
隋刃复退半步,“但是,就算你不恨我了,我也恨着你。疑我、斥我、践踏我、赶我离开的,是你。”
回不去了。
“我来,是配合楚汐演戏,替她儿子挡暗枪,这只是我跟楚家的交易。我来见你,只是不想看你再没头没脑找我,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傻子。我走,是去做自己的事,为自己的兄弟。从头到尾,我没在乎你。”
你、拦不住我了。
你的所有价值,只是配合这一场戏。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终于、不会再叫林葛然一句。
生养之恩,他已还过了。
林葛然觉着恍惚,冬末,春来,夏到,秋未至。
他已经走了、彻底地走了。
已再无父子情义。
他松了肩膀,终于还是直了腰,“隋刃,恨我,就应该做恨我的事。”
“那么,我应该再杀了林立么?”隋刃低头浅笑。
“那你可以,动他一个看看。”林葛然看着隋刃,眼神从此不再熟悉。
“不要再找我。”隋刃没再看他,他转身而去。
林葛然站在原地,他抬头,看天,天旋天转,看地,地晃地摇。
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吐了,吐的昏天黑地。
眼前,晃过很早的时候,隋刃在路边吐的样子。
“父亲。”他抬起头,看着他,“已经过去了。”
“父亲,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他会回去,真的林远,会回去,您放心。”
“我答应了您,我会做到。”
“父亲,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您身体安康,平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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